《吾为皇太女》是谢与迟所著的一篇古代言情小说,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齐王纪潇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她是个女儿身,十八岁这年,她“娶了”无才名、无家底、性情温和好操控的林府三郎林今棠为妻,成亲当晚,林今棠惊讶的发现:他的“夫君”居然是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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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司棋点了灯,便发现车里多了不少血迹。
三个仆从心有余悸,担心那人是被人追杀,怕有恶徒追上来,不敢再多停留。
马夫哄好了那病马,勉强启程。
未料天公不作美,走了没一段路,便下起了大雨。
这雨对于当地百姓来说,是及时雨,因为此地已近旱区,近年降雨少,每一次都很难得。
对于林今棠来说,只觉得潮。
他们尚可到里头避雨,可马儿却躁动得很,马夫怕马儿不听话擅自跑起来,只好淋着雨小心翼翼地驾车,走了半天,眼尖的司棋发现一处看起来较深的山洞。
这路明显不好走了,只能暂且找地方歇歇,马夫便将马在附近找地方拴了,撑着伞、带上夜里能用到的东西,护送小主人进了山洞。
然而一进去,三个仆从便感受到一道逼人的视线,这才猛地醒悟。
是了,方才那“打劫”之人也是往这个方向,走这么远就发现这么一个能藏人的山洞,他难道不会也在这里避雨吗?
唯独林今棠早就想到这一点,主动开口问:“兄台,半夜降雨,难寻他处,可否容我们在此处歇息?”
心里却想,便是那人不答应,他也不想挪地方了,这山洞里比车厢里温暖许多,起码不会三面漏风,他精神不济,不愿再折腾了。
半晌后,他才听到深处传来一声略显古怪的“嗯”。
四人这才在洞穴里安置下来,洞穴还算大,于是两边人各居一头,给彼此留足了觉得安全的距离。
林今棠脑袋发胀,很想不管不顾地睡过去,司棋却不停地摇他,自以为很小声地说:“郎君,您别睡过去啊,万一待会有什么事小的叫不醒您……”
林今棠微微皱眉,但语气听起来仍是耐心的:“不会的。”
河南道上,受了重伤,打劫衣物却不图财,出手便是金子,林今棠对黑衣人的身份也有一些模糊的猜测,总归跟朝廷或是军队脱不了干系,肯拿金子换马匹的人,不至于滥杀无辜。
洞中人听到了司棋所言,出声道:“大可放心,我不会伤你们。”
听了这句保障,司棋心中稍定,但也不敢不警惕,别看自己这边人多,不会功夫与会功夫那可是天壤之别的。
他把毯子拿出来,想铺在地上好让郎君坐得舒服些,林今棠却嫌冷,将毯子往身上一裹,把司棋的腿当枕头,直接躺在了地上。
司棋暗想郎君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了在这样硌人的地上睡觉,然而林今棠竟一直安安稳稳地躺着。
只是不知为何,分明身体是困倦的,却怎么也睡不着,反而神思越来越清醒。
可能他天生无法在不熟悉的地方安睡,也可能是血腥味太过明显……
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林今棠爬起来,翻了翻包袱。这包袱里还装着他一身干衣服,是司棋担心他被淋湿装进去的,不过雨虽大,却无风,他们撑着伞,走的路又不远,因此只湿了下摆,没有必要换。
他将那衣服取出来闻了闻,确认是干净的,才向洞穴深处走去。
这洞其实也没有多大,只是中间有一块大石挡住了里头那人,才让人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林今棠走过去时,那人竟没有动静,他想了想,将衣服搭在石头上,正要离开,那人才忽然惊醒般:“站住,你做什么?”
林今棠没有回头:“您骑马来的,想来衣服是湿了,这身衣物是干净的。”
黑衣人顿了几息,才道:“不必。”
林今棠这才说了实话:“血的味道太重。”
黑衣人:“……”
身后窸窸窣窣了一阵,衣服被拿走了,林今棠这才迎着司棋敬佩的目光,躺回自己的毯子里。
他默默在脑海里从庄子背到易经,不知是哪一篇起了作用,终于让他睡了过去。
一夜凉寒为席,谁也没有踏实,全靠着那点倦意,让身体稍稍得到休息。
凌晨雨停时,黑衣人默默睁开眼,按着腹部起身瞥了一眼。
时候正好,那四人皆在沉眠。
黑衣人每一步都落得悄无声息,步子在经过林今棠身边时,微微一顿。
此时天光微露,足以映出他的模样。
昨夜昏暗之下没仔细看,竟险些错过这样的绝色。
他乡遇难,得瞻一美人,也算幸事一件。
待黑衣人离开后,林今棠眼睛睁开,那里面亦是一片清明。
金丝边蟒纹靴,若未有下属换上他的靴袍冒充他引开追兵的情况,那便只有齐王了。
另一头,纪潇把玉佩咬在嘴里忍痛,驾马一路狂奔。
进城前,她在郊外生了火,将垫在屁股下的那身黑衣和从美人那儿要来的第一件衣物一同烧了个干净,随后才与亲兵汇合。
亲兵中有一女扮男装者,暗卫出身,自幼侍奉于纪潇身边,故而上战场时,也被带了过去。长久以来,众人便也习惯了齐王身边处处都有这么个女卫在。
荆雀被单独急召,见主人不先处理伤势,反而屏退了众人,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要紧事。
却听主人用那镇静的声音踌躇了一会儿:“你可有带……那个……”
荆雀:“那个?”
“嗯,那个……每个月的那个……”纪潇眼睛一闭,心里一横,“月事布。”
荆雀:“……”
听这语气,险些以为主人要取谁的项上狗头呢。
等纪潇把自己收拾清爽了,才让随行军医来诊治,军医出自太医院,也是“知情 人”,纪潇小时候大病小病便都是由他诊治,如今年纪都一大把了。
他一探脉,便不住叹息,给纪潇处理完伤口后,忍不住提醒道:“请您注意身体。”
纪潇心虚地看看帷幔,“嗯”了一声。
军医开完方子便离开了,荆雀拎着方子去煎药,一出门便被一帮男人七嘴八舌地围住了。
“齐王怎么样了?”
“方才杨太医为何叹气?可是严重得很?”
“齐王明明伤在肩膀,为何回来时捂着肚子,难道中了内伤不成?”
荆雀:“……”
她将手贴在腰间的鞘上,咔哒一声,便将刀柄推出去几公分,周围人见状纷纷退开。
荆雀冷声道:“主人失血过重,需补血静养,诸位莫在门前叨扰。”
说罢又随便拽了一个人,让他去取方子送到厨房,自己守在了屋门口。
数日后,汲县。
林今棠一行人寻了地方安顿。
按照原本的路线,他们本可以一直露宿郊外,实在是林今棠断断续续地发热,便是他自己说没事,司棋也始终不放心,于是便在汲县停留一日,找个舒服一些的地方住上一晚,顺便找个大夫看一看。
林今棠自己就通医术,这一点林家人皆知,他师从养父林闲,算得上打小耳濡目染,便是回到侯府,也仍时常捧着医书。
司棋误以为自家郎君对养父有濡慕之情,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但这回林今棠给自己配了药,也不见起效。
他自己其实清楚,这病不好一是始终得不到好的休息的缘故,二是心病所累。
从宋州回来的那日起,他阖眼必逢噩梦,神虚自然体弱。
大夫来看过以后,不痛不痒地嘱咐了几句,又开了个方子,司棋照着方子一对,得,跟郎君自己配的方子一模一样,这大夫是白找了。
他拿着方子去煎药,又做了些热食给林今棠端来,看着郎君吃的时候,有些踌躇要不要说。
林今棠放下筷子,抬眼问他:“你有什么话?”
司棋顿了顿,道:“小的……方才见客栈外围了许多难民,都是来求吃食的,咱们车上……”
林今棠却已经垂下了眼,淡淡说:“城里有粥棚。”
“粥棚是按人头领的,可外头那些人,不是儿子夺了老父的食,便是男娃夺了女娃的食……”司棋看着郎君不为所动的样子,声音变得呐呐,“都是些吃不上粥的可怜人。”
屋子里静默许久,林今棠起身钻回了被窝。
司棋有些失望,心想自家郎君还真是个硬心肠,车里还剩着不少粮食,就算舍去一半,也够他们抵京了,侯府虽然不富裕,可老夫人和夫人也时常做些善事的。
却听床榻那头传来一句:“最多舍三成。”
司棋一喜,连忙把刚才的念头抛下,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能那样想郎君呢,郎君到底还是心善的……
他“哎”了一声,将残羹端下去分给自己人吃,又去车里取了些干粮送出去。
或许是因床榻柔软舒适,一夜下来林今棠体热退了不少。
第二日司棋就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神色大骇:“郎君,不好了,听说汲县要关城门了。”
林今棠刚起身,有点目眩,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听谁说的。”
司棋道:“就是掌柜说的。”
他们住的地方,是镇上唯一一家还敞着门的客栈。汲县连年旱情严重,早已没了生意可做,客栈老板兼掌柜开门迎接过路人,也只图稍稍补贴家用,实则他们也正打算收拾东西举家南迁。
林今棠打理好自己出门时,就听见掌柜在楼下与儿子相谈。
“什么缘故都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关城门呢?那你可有问这城门什么时候能开?”
“问不着啊,守门的士兵一问三不知,说是听命行事、无可奉告。”掌柜儿子说,“爹,您也别担心了,齐王的兵在城里头呢,出不了什么事。”
“可若是没有出事,那怎么会关城门,不行,你再去打探打探。”
“哎……好吧。”
林今棠不由得想起齐王身上的伤,料想没准关城门是为了抓刺客什么的,便没有在意。
然而当日午后,便有人重重敲门,掌柜举着棍子站在门口,不敢给人开门。
只听见外面有人哭喊:“害死了我孩子的人就住这里,我家三牛昨天就是吃了他的东西,才变成这样的!”
司棋的脸色刹那变得苍白起来,颤着声音问:“郎君……他们说的,该不会是……咱们吧?”
林今棠走下楼,掌柜见了他那镇定的模样,也不由得冷静了些,等着他开口。
林今棠却直接将门打开了。
门口哭诉的妇人猝不及防,险些摔倒,林今棠扶了她一把,看向妇人怀里奄奄一息的男孩。
小孩脸上通红,紧闭着眼冷得哆嗦,嘴角不住溢出些秽物,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林今棠取出一条帕子裹在手上,试了下他的额头,掀开他的眼皮和嘴唇看了看,又将他衣服拉下来些。
妇人反应过来,紧紧护住小孩,怒道:“你要做什么,不许你动三牛。”
林今棠看着小孩身上鲜红的斑瘀,吐出四字:“伤寒之状。”
司棋大着胆子到郎君身边来,一听这话,连忙道:“伤寒?那怎会是某给你的吃食有问题,当是你这孩子受了风才是!”
他跟在林今棠身边久了,对这些病症也能说出个一二来。
林今棠神色有点肃重,将欲拦在他面前的司棋拽回门内:“不是一般的伤寒,可能是瘟疫。”
司棋定在嘴半开时,半晌后,哆嗦着问:“郎君,你说……是什么?”
“瘟疫。”林今棠又重复了一遍,这回围观者也都听到了。
顿时众人都顾不上看热闹,只想离那对母子越远越好,一时间摔倒之人无数,哀嚎声和孩子们的哭声不绝。
妇人嘶吼道:“你,你胡说!你这是随口编出来的谎话,乡亲们不要信他。”
却没人理会她,人们最惧瘟疫,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们也不敢再凑上来。
司棋难得反应这么快,迅速将门关上,将板凳桌子搬来抵住门,林今棠拿火柴点了火,将帕子烧尽,语气平静地吩咐:“打盆热水,取皂角来,我洗手——你们最好也洗洗。”
掌柜原本还担心他刚才碰了那小孩会否沾上疫病,这会儿看他从容不迫地做这些事情,硬生生流露出几分得道高人的风范,又心安了些。
“小郎君莫非是行医的?”掌柜问。
林今棠本就想让他心安,直接夸大了道:“祖传。”
掌柜又问:“那这城里瘟疫,却又出不了城,咱们可怎么办啊?”
打来热水的家丁忧心忡忡地问道:“三郎君,城门关了,该不会就是为这事吧?那这……岂不是叫我们这些在城里的人等死吗?”
林今棠边洗手边说:“不要乱说,瘟疫虽可怕,但只要没染上,就有应对之法。从现在起,但凡出门,必须罩住口鼻,水一律用自家井里的,必须烫开才能喝,杯子也都要烫一遍,煮饭吃饭前烫一遍碗筷和锅具,粮食暂且用自己的存粮,马的食物也要仔细。我们还算幸运,齐王的兵队就在城里,他们封城门,说明已经开始应对了,这比让瘟疫四处传开的要好,只要闭门撑过几日,等齐王的人将病患隔离,我们便算是安全了。”
众人一听,顿觉安心,掌柜连忙将自己妻儿老母召过来,把这话复述了一遍。
又道:“这位小郎君说得不错,封住城门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咱们闭门不出,就能躲过去!”
掌柜儿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林今棠:“昨日这郎君的小仆不知煮的是什么药……”
林今棠知道这事不能瞒,大大方方地道:“某染了风寒,前些日子便有了,方才那小孩除了发热,还有呕吐之症,身上起斑瘀,气重带喘,畏寒,这些我都没有。你们若不放心,我便独自在屋中待着不出来便是了。”
掌柜嘴角扯出一个笑,却说不出一句客套话。
五大天灾属瘟疫最令人畏惧,倒也能理解,林今棠又道:“你们若是有人发热或呕吐,可立刻来找我。”
说完便回了客房,从里面插了门闩。
司棋被锁在外面,下了一跳,连忙敲门:“郎君,郎君您好歹让小的进去伺候您啊。”
林今棠的声音传出来:“你每日只负责给我送饭,放到门前地上便可。”
“郎君,小的知道您不是染了疫病,您让我进去吧。”
林今棠道:“不管我染没染病,都不便与你们接触,否则你们也会遭人防备。行了,你去给我取几本书来,我自己读书,用不着伺候。”
司棋简直急得要哭,然而见林今棠打定主意不再理他,也只能去取书。
林今棠听见门口清净了,便开了一丝窗户缝。
街上已然变得空荡荡,只有先前那个妇人抱着孩子呆滞地坐在地上。
林今棠想起有人与他说过:你生为草芥,便要知道命不由你,到处哭诉你的可怜有什么用,不过是给别人添一段见闻罢了,你看,有人来救你吗?
诚不我欺也。
林今棠默默阖上窗。
过了一会儿,街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林今棠再开窗,便看到士兵装束的人将那妇人接走了。
客栈里的人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晚,连消息也不敢出去打探,只能偶尔透过窗看到士兵来来往往。
到了第二日,终于有士兵敲上了客栈的门,来人很是客气地说:“不用慌,我等奉王之命来巡检,查查有没有人染上疫病,还请你把客栈里的人都叫出来。”
掌柜立刻道:“我们都好好的,就是楼上有位小郎君,一直发热,我们也不敢近他的身啊,要不您挪驾上去给他查查?”
司棋都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掌柜把郎君给卖了,有些愤慨。
他领着人上去,林今棠拿布巾蒙上自己的口鼻,这才打开门。
按照规定,林今棠得跟着他们去给大夫检查一番,林今棠配合地答应了,司棋便让马夫和家卒照看马车和家当,自己跟在郎君后面。
路上司棋抖机灵,跟领路的士兵打听了几句,才知道这病出在齐王眼皮子底下,处置及时,故疫情并不严重。
染病的患者和他们的亲人朋友都已经被隔离开,街上已不许人无故走动,林今棠他们住的客栈远离城中,这一片发病的人也不多,已是最后检查的一批。
那士兵还劝道:“你们就放心吧,你们周围这几条街,家家户户都躲门里不出来,不容易传染,这位郎君得的说不定只是普通风寒。”
司棋连忙道:“那自然是,我家郎君自己便是医师,不会诊错的。”
士兵:“哦?现在城里的大夫都被集中起来了,每个人一日便有二两银子工钱,小郎君可要来凑个数?”
司棋笑容僵了,他显摆自家郎君,可不是想让郎君去涉险的。
林今棠道:“莫听顽仆夸大,某于医术只是略通一二,当不起‘医师’之名。”
士兵遗憾道:“原来如此。”
——
“疫源乃是从城南池水而来,我们从池底打捞出了染病的死羊尸,基本可确认是四天以前出现的,这池水是我们施粥所用,粥棚共四处,东南西北各一,另外三面都用大井里的水。想来是因为井水口窄,看守密集,不方便做手脚,所以投疫之人才挑中南面的池水。”
纪潇坐在营帐中间,这帐篷搭的简陋,一矮桌,一小床,议事只能跪坐而谈。
她身边摞着的是有关前几日郊野行刺者的探报,本也算得上紧急,却在这时都被抛到了一边,显得无关紧要了。
她言简意赅地问:“病者多少?”
亲兵答:“还剩下两条街未搜完,目前整个汲县连带军中有九十六人染了疫。”
“只有这些?”
“是,以前在城南住的,多是些富商和大户,要么已经离开了,要么家中都有余粮和蓄满的水缸,领粥的百姓不多,施粥也施得少。不过这些人的亲属、近友以及近日来往过城南的人另占三成,目前虽无病兆,却不知可有病根蛰伏。”
纪潇冷笑了一声:“动这种手脚,凌迟亦不为过。”
可这一声冷笑末了,纪潇又沉默起来。
半晌后她启唇:“此事不可泄露,违者斩。”
亲兵俯下-身去,额头贴地:“是。”
纪潇:“投疫之人可有眉目?”
亲兵道:“属下将疫病出现前后三日的当值者、挑水者、煮粥的伙夫和经手施粥的士兵挨个查过,如今将目标确认在南池,便只扣下了二十四人,皆关押在柴房,其中十八人是来挑水做工的老百姓,六人是当值士兵,这些人中有一半得了病,是分开关押的……”
将诸多事顺过一遍后,纪潇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人。她器重的几个亲兵带人去追查刺客一事,至今未归,便指了个小头领办事,未料到这一指竟是再适合不过,面面俱到。
“你叫什么?家何处?何职位?”
亲兵恭敬答道:“属下姓姜,单名双吉喆,字庆晖,家父是京城鸿胪少卿。幸得云麾将军赏识,任团校尉。”
纪潇起身理了下衣摆:“升右都尉,改日回京禀圣人。”
“谢齐王提拔。”姜喆心中大喜,喜后又有些惊。
这齐王非皇太子之尊,却敢随口许下官职!
纪潇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随后便出了帐篷,准备去审审那些关押起来的人。
那是一处无人住的民宅,门口不见守卫,倒是院内围了一圈人。
姜喆咳了两声,那帮人闻声回头,立刻各归其位,躬身行礼。
于是被围在中间的人便露出来,原是杨太医在替一人诊治。
那人抬眸,一张脸映在眼中,姜喆忽然就明白了士兵们不守规矩的原因。
纪潇不动声色地一怔,目光只是掠掠扫过林今棠便又撤开,抬脚进了院子:“这是怎么回事?”
杨太医起身行过礼,才道:“这小郎君有发热之状,被送到我这里来,我观他不似疫病,故而到外院替他诊治,免得他病中体虚,在屋中易被感染,幸而也的确只是寻常的风寒。”
纪潇莫名心里一松,伸手扶他:“杨公何必亲自来,此地不安全。”
“您都来得,我为何来不得。”杨太医想起纪潇的伤,面露严肃,“您要进去,还请先把盔甲穿上,捂个严实才行。”
纪潇有些嫌麻烦,“倒也不必这般,我蒙个脸便是……”
杨太医望着她,悠悠一叹:“您不顾及自己安危,微臣也只能如实禀告圣人了。”
纪潇:“……”
这招“找你爹告状”杨太医屡试不爽,其阴影从纪潇孩童时期延续至今,纪潇只好妥协:“杨公为我着想,我的确不该辜负这番用心,来人,把吾甲胄拿来。”
未等甲胄取到,里面便匆匆跑出来一人,禀道:“报,有个人方才撞墙自尽了,我们在他身上搜到了这张纸条。”
那人将纸条举过头顶,姜喆替她接了过来,展开在她面前。
只见上面写着:齐不日便归,投疫羊于水。
审问仍要继续,但不出意料,并无所获。
此事在凶手的畏罪自杀下彻底成了一个悬案,却也恰恰昭示了背后有人操纵。
自杀的人是一个已经染病的士兵,纪潇让人给他换上农夫的衣服,拖出去烧了。
她交代完事情,出去看到那美人还静静坐在院子里,杨太医已经去替疑似得病的亲兵诊治。
纪潇本有很多事等着她忙活,却不禁驻足了一下:“你怎么还在?”
林今棠恭谨地道:“草民初来汲县,这里道路错杂,已不知借住的客栈在什么方位。”
原来是认不得路。
纪潇随便拉了个士兵,本想说送这位郎君回去,到嘴边又顿了顿,问林今棠:“听你口音是官话,可是西京人?”
林今棠:“是。”
“哪家的?”
“家是武安侯府。”
“既然是侯府的郎君,小王理应照应一下,不如搬过来住吧?”
林今棠犹豫一下,还是应下了。
那客栈掌柜那副做派,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地待下去,是该重新找个地方了。
纪潇离开后,拉着姜喆问:“你可知京城有个武安侯府?”
姜喆:“知道,是十五年前大将军林晔牺牲后加封的爵位,家里现在没人在朝堂上,在京中……也低调得很,也难怪您不知。我记得林大将军留下了三儿一女,方才那位应该是其中之一。”
说低调已是客气抬举了,实则是没有存在感,真正的权贵都不屑跟这侯府有往来。
纪潇露出恍惚想起来的神色:“可是那个,‘北苏南林’的林?”
姜喆笑道:“正是。”
北苏的“苏”恰好是齐王的亲外祖父,当年比肩并称的两位英豪的晚辈在这小小汲县相遇。
“倒是个缘分。”纪潇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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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写你们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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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笙我来告诉你件事:10月国庆我也要更黑暗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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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的评个论呗 ,可以吧不好的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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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小金兄弟小剧场也是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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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这几天可能没时间更新了,因为作者大大要复习,明天和后天就要考试,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