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自横 - 分卷阅读4
/>她瞧着这人漠不关心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叹道:“你当父亲的,该劝着阿榆才是,怎么任由着她去涉险。”
念叨着:“儿子女儿走了,也不见你去送一送。”
塌上那人心思原也不在书本,听着这话,苦笑摇头道:“她心有天下,是好事。我拦得住一时,拦不了一世。”
“况且陛下这么安排定有他的打算,我们只管照做就是了。”
“可是……”她没有再说下去,罢了,如今也只能祈祷二人能平安归来。
姜榆依旧着青色劲装,穿习惯便不想换回那繁琐的襦裙了。
马车坐累了,姜榆找护卫讨了匹马。
翻身一跃,轻松上马。双脚轻轻一带,配合使着缰绳,黑马便动起来了。
兄妹俩一前一后驾马前往瘟疫地——仁县,虽忐忑不安,但还是断断续续聊着天。
沈家却是骂声不断,沈广知道皇帝打的什么算盘,本想安排自己的人前去防疫,回来还能借机升一把。
如今让姜家那小子捡了便宜,沈广看着自家这扶不上墙的烂泥,更是生气。
沈义舟瘫在桌前,一手举着戏本子,叼着根竹签。嘴里学着戏本子里的话语,颇有些不入流。
“爹,这又不是桩轻松差事,我才不去。”沈义舟换了个方向,照旧还是瘫着,跟块软骨头般直不起背。继续说:“我巴不得躲在家里,万一染上那疫疾,我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再说了,我与姜家那丫头已经订亲了,姜兄去和我去又有何区别,不都是一家人吗。”
“你!”沈广指着沈义舟的鼻子,指尖都在颤抖。“我怎么生了你这废物。”
沈义舟畏缩着,嘟囔着不敢大声回嘴,曜黑的眼珠子却深不可测,嘴角一牵,将戏本子随意一扔,讨好道:“父亲莫要动气,儿子先回房歇着了。”
说罢,又回头冲着沈广点头哈腰:“对了,我这几天就不露面了,留石已保护我就可以了,省的外人传染给了我。”
“你怎是个如此没骨气的。”沈广怒喝出声。
原以为沈义舟起码会同沈广争吵几句,不曾想沈义舟竟只说了句:“再没骨气也是您的儿子,父亲可不能不管我。”
沈广没心思再和沈义舟胡扯,甩手走了。
子时,沈义舟只一身单衣坐在案台前,窗户没有关紧,夜风呼呼灌进来。
但他背脊直挺,眼里仿佛有光,粗眉浓睫,下颌线清晰流畅,几分刚毅攀上了脸庞。方才不务正业,贪生怕死的模样消失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立在暗处的石已躬身作揖,小声说道:“准备好了。”
沈义舟吩咐道:“我们即刻出发。”
石已有些不放心,问道:“公子,你当真要去前线吗?万一……”
“当真。”
沈义舟不带一点情绪的声音一出,石已便知,他劝不回了。
上至天子,下至孩童,都知道鼎鼎有名手握重权的沈丞相,家中嫡子是个窝囊废。
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还是个软耳朵,旁人说几句好话,便能把他哄到天上去。
说难听点,就是个二傻子。
石已从小跟着沈义舟,他知道他家公子心中是有一腔抱负在的,如今这般,也是为大局着想。
沈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沈家一家独大,他若是个有勇有谋的大公子,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如今虽无战乱,但灾祸频发,民不聊生。重赋税,无法规,百姓叫苦不迭。
在华州,只要他姓沈,便能横行霸道,抢夺掠杀无人管。
陛下的生母被太后囚禁,母子感情深厚,不忍自己母亲受苦,只能委曲求全,做一个傀儡皇帝。
若有更好的法子,能使百姓过上好日子,沈义舟也不会如此装傻充愣十几年。
这位公子?
收拾好包袱,两人趁着月色,打马沿着小道前往仁县。
沈义舟着白色里衣,墨蓝长袍加身,多了几分书生气。束发为髻,白玉冠发。
此次前去,他怕暴露身份,订做了两张半截面具,上半张脸只露了一双眼睛,下半张脸则用黑面纱遮挡。
想来是去防疫,带着面纱也不会令人起疑。
好在与姜霁安只有几面之交,并未深交,即使在仁县碰到也定不会认出来。
越往南走,便有越来越多的灾民涌现出来。他们几乎都是老弱妇幼,有还在襁褓中的幼儿,也有需要拐杖才能勉强行动的老人。
拖家带口,从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乡逃出来,只为求生。
越接近仁县,灾民却越来越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与腐烂的臭味,还夹杂着几丝药草味。
姜家兄妹眉头紧蹙,对视无言,心叫不好,事情好像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
黄尘扬天,官道旁枯枝败叶无人打理,寒风一掠,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