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门中的弟子还争先恐后地欲见上一面，以证明他们在杀门的地位和能耐。想来主公常见的除了“七子”之外，连“十二异人”也未能常侍左右。
可细想之下，还有一个秋掌柜，听说他侍奉主公长达十数年，一不为主公气势所震，二不为主公的怪异性情所厌。如此倒是极难评价秋云啸这个人了，莫非他远比历任“七子”还要厉害得多？
寒烈微微苦笑，挺直了身子，径直站到了主公的房门外。
“寒烈求见主公。”
“进来。”
寒烈应声推门而入，俯首膝跪，“寒烈给主公请安。”
头戴面具的男子手中拿着笔，正坐在书案前，侃侃而书，一旁秋云啸正拿着一叠书册汇报，想必主公出去了几日，现在回来又开始批测这几日所接之案。
主公抬头看了看寒烈，做了个手势，让他起了身，遂又继续提笔。
“烈儿气色不是很好，不过听说你昨日只废了一个时辰便出了地室，看来很是长进。”
“属下无知，触犯门规，望主公海涵。”
“哦？你还记得杀门的门规？念来听听。”
“……背叛者，杀！泄密者，杀！动情者，杀！”
“嗯，三个杀。你以为真是触犯了门规的人，还能站在这里？”
顿了顿语调，主公从书卷中又抬起头来，对寒烈来说却像是猛兽争开了獠牙之口，寒烈急忙欠下身子，抱拳道。
“谢主公恕过之恩。”
一时房中无声，可寒烈知道他已经从鬼门关中逃过一劫。
“我听月儿说你要寻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既是个死人，也就没有什么好挂念的。烈儿聪慧过人，应当明白我所说的话，是吧？”
“寒烈自当全力效忠杀门。”
然而寒烈嘴中的那一口健齿却是狠狠地咬住，是他错信寒月？
寒月性格刚强，重守承诺，从来都是表里如一，万不会投机取巧，因此深得门中弟子信服，莫非是主公的离间之计？让他故意以为寒月出卖他？可寒月同为“七子”，只因为“七子”之首而享诸多优厚，又着实说不过去。
还是寒月只是将此事作为他跳入洛阳湖之举的解释说辞？可她难道就想不出其他的说法来？聪明绝顶、杀门第一的寒月，叫他怎样相信？
或者就是这些暗中交易，以至主公万分信任，不同其他“七子”常年有人监视？
“没事就下去吧，教授新人的进度已有所滞待，莫再延误了。”
“是，属下告退。”
寒烈恭敬退下，主公也放下了笔，逗弄起一旁的鹦鹉来。而一直站在一旁，仿佛没有存在感的秋云啸却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侍奉主公多年的他，深知这个蒙面男子有多么地可怕。
三少爷寻人之事根本是杀门弟子调查后汇报的，而主公却故意用了大小姐的名字来算计三少爷，使三少爷对大小姐心存疑虑，如此一来，只怕三少爷会就此疏远大小姐。
雅室沉寂了一会，主公才幽幽开口。
“继续。”
秋云啸这才微微颔首，继续先前正在汇报之事。
“前夜二少爷遇刺，有一女子牵连受伤，所以二少爷将其安置于客栈中，随后大小姐将二少爷找回。那名女子还尚未查清身份，但并不为洛阳人氏。”
“月儿在长安的动向如何？”
“与平日相仿，只是据报近日常有一男子来寻大小姐，并不为买卖，似乎只是来找大小姐闲聊，大小姐见了两次，便也没再接见。”
秋云啸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主公，然而藏在面具之下的是何表情，他全然不知。服侍主公十年有余的他，自然清楚男子的习性，即便有些事他瞒着不说，主公也会从其他人身上知晓。
这个被杀门弟子奉为神一般的男人，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似乎每一个问题都只是为了考验你的忠心，而回应的完整与否，便是你存在于杀门的价值。
“那男子是当朝卫太傅的二公子——卫紫修，官拜兵部侍郎。”
“卫家……是支持瑞亲王一派的。”
“是的，主公。”
主公一派气定神闲，翻起眼前的册子，原来这是杀门历年灭门案件的记载。
其中记述由何人负责统筹、何人监视探信、何人善后处置，又有何杀人、手法等细腻描写，及所灭族类的姓名身份，连门下一丫鬟也不曾漏去，而此刻主公手上的乃是十数年的案例，即便曾经轰动一时，当下也无多少人再提起，不过成了杀门众多丰功伟绩中的一项罢了。
“月儿的身世已查了多久？”
“自大小姐进门起，已近两年。”
“谁负责的？”
“长安银鸽。”
“这人留着还有什么用。长安的金鸽是谁？”
“是治轩。”
“让他接手，再来查清卫紫修为何会找上月儿。”
“是的，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