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42
“小悟,在你的眼里,我和充/气/娃/娃的区别是什么?”
她从来没对他说过,这样难听到刺耳的话。
女人的用词那么尖锐,好像一根无形的针扎进了他的血管,随着血液的流动,针体的冰冷融进全身上下,又痛又凉。
“你在说什么?”五条悟有些急了,“我怎么可能会这样看你!”
低沉的声音略带梗塞,但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准确地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握着女人的肩膀,苍蓝色的眼睛盯着那双哭得红红的杏眸,全知全能的六眼努力去窥探她的心。
但可惜的是,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全是星野冬今痛苦的表情。
“你以前,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我。”
他努力想了想,才终于找到了理由,似乎是想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五条悟说得也是事实,星野冬今真的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
无论是读高专时的肆意妄为,还是近两年来逐渐变得温柔,这些都是五条悟的主观想法。
他想对她怎样就可以怎样,粗暴或是温柔都随他的心情,哪怕是做出了对她有利的改变,也和星野冬今本身的想法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五条悟的这句话仿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冬今的眼神从生气变得痛苦,又从痛苦变得绝望。
她的脸色几乎是“唰”地一下白了好几个色号,语气也从刚才的歇斯底里变得平静异常。
“确实是我的错,”冬今苦笑了一下,这样对他说。
她和五条悟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的社会地位和身份背景有着巨大的差异,当星野冬今第一次出现在五条悟的面前时,他们就不是平等的关系。
五条悟是五条家的大少爷,星野冬今是负责照顾他的女佣。
除此之外,性别的不同也导致他们对待男女之情的认知,仿佛像两个物种那样截然不同。
星野冬今在青春期通过少女漫画来了解男人;
五条悟在青春期通过星野冬今来了解女人。
他们的学习素材不同、学习方法不同,自然导致了学习的结果也不同。
这一刻,星野冬今好像终于明白了五条夫人的那句感慨。
——“这就是男人的爱。”
“五条家主”这个身份和“六眼”的能力,让五条悟在这个世界拥有了近乎万能的钥匙。
他几乎不用付出什么,就可以拥有普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拥有的东西,这让他没有付出的习惯,也没有付出的概念。
在这种前提下,五条悟的爱,本质上来说也是一种索取。
他爱她,所以要让她成为“五条夫人”,将她束缚在五条家这座古老的宅邸中,达成“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她在这里”的目的。
而冬今之所以会觉得这样伤心和痛苦,就是因为她把五条悟的爱理解错了。
她以为做五条悟的玩具是她这种人的宿命,但没想到‘五条夫人’对五条悟来说,只不过是更高级一点的‘玩具’而已。
——无论五条悟爱不爱她,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玩具。
“抱歉,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此刻,冬今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生气和痛苦。
看到她这副样子,五条悟觉得更慌了。
他好像宁愿她对自己生气发火,也不想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五条悟直接抱住她,宽大的手掌摸着她的头发。
他感受到女人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感受到她颤抖的身体就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
这是五条悟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
他很小心地对她说:“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星野冬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眼泪越来越多了。
五条悟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背,动作看起来显得僵硬又陌生。
他从来都没有体贴别人的经验,只能努力学习记忆里星野冬今安慰他的样子,反过来安慰着她。
因为常年居于上位者的习惯,让五条悟根本没有对星野冬今付出正向情感的概念,以至于他的安慰都带着高高在上的口吻。
“别哭了,你现在怀孕了,这样对孩子不好。”
“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就是想到被你扔进碎纸机里的那两张婚姻届,心情不好。”
“你不想结婚就算了,等到你想结的时候再说?”
“还有你脖子上那个印子,我真的很在意,所以有点……”
他的话说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总觉得把这件事再翻出来说,会让星野冬今更生气。
但五条悟真的很在意,甚至在意得快要死掉了。
还没等五条悟想到合适的说辞,冬今直接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