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43
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扬起下巴,侧过头,将叠加着他的“杰作”的那道伤痕,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白纱般的月光洒落,让红色显得没有那么触目惊心。
冬今对他说:“我去了十年后,这是十年后的你对我做的。”
“十年后?你去了十年后?”五条悟似乎发现了更新奇的东西,忍不住问她,“十年后怎么样?我们的孩子可爱吗?”
他似乎不再纠结那道伤痕,这显得刚刚被他弄得很痛的星野冬今更无辜了。
而他最关注的问题,恰恰也是星野冬今最痛心、最难过的地方。
女人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表情冷淡,也没有和他说话,转身就走。
五条悟跟着她走,但是却难得学了乖,不再像刚才那样气势汹汹地拦着她。
他跟着她穿过本家幽深的长廊,来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但是,他没有得到进入房间的允许,就像一只可怜的猫猫,一脸茫然地被星野冬今扔在了屋外。
这种情况,对五条悟来说,并不算陌生。
以前更多是因为星野冬今觉得害羞,才把他关在外面。
甚至连锁门的情况都很少——反正对五条悟这种级别的战斗力来说,门锁和废纸没什么两样。
五条悟要么撒娇,等她心软放他进去;要么直接推门而入,欣赏她慌张的表情,也算是某种特殊的乐趣。
但这一次,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和曾经的每一次都不同。
她的门上了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六眼,就算是隔着一层障子门,也能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化妆镜前,伤心地流着泪。
细微的啜泣声从屋内传到屋外,传入他的耳中。
五条悟站在女人的房间门口,一时之间觉得心里仿佛有几百只猫在挠着,又痛又痒,却又无可奈何。
他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银色的发梢被他抓得凌乱不堪。
这一刻,天不怕地不怕的“最强”突然就怕了。
他不敢敲门,也不敢推门进去,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哪件事做得不好,会让她变得更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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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晚上开始,星野冬今没有再和五条悟说过一句话,也尽最大可能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依然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在五条悟看不到的地方,按时给他准备好吃的饭菜,准备带着淡淡兰花香的换洗衣服,会把被褥晾在太阳下,将那里面的棉花拍打得蓬松柔软……
但这一切,又有了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切口整齐的青花鱼被煎得焦香酥黄,鱼皮上的油脂一看就很美味,但里面那些鱼刺,却让五条悟的胃口瞬间倒掉。
餐后的苹果被切成了整齐的方块,不再是以前那样带着红色耳朵的小兔子形状。
……
五条悟在本家住了三天,每天都是如此。
他偶尔会在巨大的宅邸中,瞥见女人单薄的身影,但是却没办法和她说上一句话。
她总是躲着他,哪怕远远撞见,也会马上溜走。
除了必要的工作,星野冬今几乎全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五条悟也试过去她的房间门口堵她,但是他的六眼每每隔着一层障子门,窥视到房间里的女人眉头紧蹙的忧伤模样,又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他怕自己在本家待得时间太久,让星野冬今自己在房间里闷坏了,索性直接回东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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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咒术高专。
五条悟坐在教职员办公室的椅子上,后脑靠在椅背上,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因为他的个子太高,后脑直接垂在了椅背的反面,几乎像是倒立的视线中,看到夏油杰和庵歌姬推门而入。
看到他这副算得上是“挺尸”的模样,庵歌姬忍不住问:“什么情况?”
五条悟叹了口气,然后说:“我受不了了。”
家入硝子在一旁查着数:“第三十二次。”
五条悟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修长的手指扯着那些漂亮的银色发丝。
他仗着发量多,丝毫不担心会把自己扯成秃子,一边扯一边说:“怎么办啊到底。”
家入硝子继续查着数:“第四十六次。”
五条悟越想越气,然后抱着胳膊趴在办公桌上。
如果他没有戴着黑色的眼罩,此刻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一定是流露出一副略带幼稚的委屈神色,应该和他十八岁时被校长揍了一颗爆栗之后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抱怨着:“我觉得她不爱我了。”
家入硝子不理会他的抱怨,依然查着数:“第七十五次。”
好家伙,这次的台词直接翻倍了。
庵歌姬一脸茫然,问他:“什么?谁不爱谁?”
“盲猜他在说星野,”夏油杰笑着解释,“前阵子我们午休时谈过,我劝他回去好好和星野沟通,现在看来,应该是沟通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