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说完,他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男人低头,薄唇凑到她的脖颈上的伤口,重重地吻了下去。
他亲得很用力,仿佛要用自己留下的痕迹,将这道陌生的红色印子彻底覆盖上。
疼痛的感觉是那么熟悉。
这让冬今回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条长廊里,只有十八九岁的五条悟,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
那阵子,他莫名地突然喜欢上了露天的地方。
盛夏夜里的蝉鸣声总是孜孜不倦地响着。
他故意拉开和室的障子门,让白纱般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女人雪白而柔软的皮肤上。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伏在她的耳边,带着戏谑的笑意对她说:“冬今好像很喜欢星星和月亮,以后经常让你看,好不好?”
她害羞得要死,脸颊红透了,咬着自己的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会引来其他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他好像对女人的表情很满意,以至于比平时心情更好,落在她脖颈上的吻也更用力了,以至于第二天,无论冬今抹了多少层遮瑕粉底都遮不住。
记忆中的痛和现实中的痛慢慢重叠,痛得冬今忍不住哭了出来。
在这一刻,十年后的世界带给她的死亡恐惧,以及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汇集而成的无数委屈,在顷刻之间将她吞没。
她的伤口很痛,但她的心好像更痛。
似乎是感受到女人悲伤的眼泪,五条悟才终于舍得放开她。
漂亮的苍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女人那张梨花带雨的美丽面孔。
她哭得伤心极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落下,甚至连眼圈都哭红了。
她控诉着:“小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第二十九章
曾经的星野冬今并不觉得, 五条悟对她做过的这些事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她本来就只是五条家的女佣,一切都围着五条悟打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哪怕他只是和她玩玩, 星野冬今也不会觉得伤心,
——她从一开始就默认,自己只是五条悟在青春时期随手可用的玩具, 连情人都算不上。
玩具不会有自己的意识, 所以不会伤心。
可她无论怎样努力将自己工具化,都改变不了她是人这个事实。
终有一天,无论因为什么契机,或早或晚, 她都会发现自己作为“人”的意识。
如果她没有自己的孩子, 也没有近距离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她可能会一直做五条悟的玩具, 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和痛苦。
因为这十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她现在,就是觉得痛苦。
不只是伤口的痛,更多的是内心的痛。
她哭得越来越伤心,直到把五条悟吓得手足无措。
“冬今?”椭圆形墨镜后那双苍蓝色的眼睛认真地观察着她,然后问,“有这么痛吗?”
他甚至比星野冬今本人更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十年来,他几乎能准确地掌控女人感受痛苦的阈值,这点如同调/情一样的小痛,对她来说应该根本算不上什么。
冬今转过身,背对着他, 不愿意再去看他的脸。
银色的睫毛微垂,五条悟将目光落在被浅蓝色和服包裹住的纤瘦身影上。
她的肩膀哭得一颤一颤的, 乌黑的发间插着的那支珍珠发簪,也随着她哭泣的动作轻微晃动着,流苏碰撞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混合着猫儿一样微弱的哭声,显得有些引人遐想。
五条悟见她哭得这么伤心,担心得不行。
高大的影子绕过女人单薄的身形,再次来到她的面前。
“我看看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里都是关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想要去看她脖颈处的伤口。
然而,他刚一碰到她的皮肤,冬今就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反应极其强烈。
她用力地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红着眼睛瞪着他。
五条悟被打得一愣,手僵住空气里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都说了很痛,你听不到吗?”她哭着问他。
他望着她声泪俱下的模样,一时之间仿佛失了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星野冬今继续控诉着:“我是你的玩具吗?”
听到这句话,五条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星野冬今现在好像真的生气了,而且是从未有过的那种严重程度。
他连忙否认:“我从没这样想过。我一直……”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冬今打断:“但你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你总是做一些让我觉得很痛苦的事情。”
五条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星野冬今来哄他。
他从来都不知道,星野冬今生气了该怎么办。
有时候他闹得太过火,就算把她惹得不愿意理他,或是累得不想说话,但只要他主动来找她,或是撒娇或是别的什么,星野冬今总不舍得把他晾得太久,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