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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垂首,目不斜视地端着托盘走过来,君怀安旁若无虫地更换衣物。
执政官隐忍握拳,以前这种事,他在的时候,陛下从不由他虫经手。
他曾经只需要忍耐穆迪阁下就够了,其他时候的陛下都是属于自己的。
“滚,碍眼。”
君怀安神色冷漠,慵懒斜倚在王座上,仿佛刚才与执政官亲密纠缠的虫不是他。
他随手点开光脑投影,开始查看未婚雄子的资料,漫不经心吩咐侍从。
“收拾完了,让选出来的雄子天亮后来觐见。”
执政官闻言抬头看着君怀安,勉强地扯出一个笑。
“陛下,是我今天哪里没有做好么?”
君怀安这才施舍般看了一眼执政官,手指在光脑上悬空停顿了一下。
他轻蔑笑了,“王需要子嗣。”
执政官失魂落魄地走了,他脑海里响起一片剧烈的嗡鸣声,最后只剩下白骨星盗的那条信息。
[没有然而]:无名的野犬,如果聚众而行,或许也能赫赫有名。
当时他回了什么?
执政官缓缓笑了一下,也是,他不早就想好该怎么做了么?
当时他回了一条信息。
[犬]:野犬不做乌合之众,给我看看你的实力。
中央星常年四季如春,今日难得刮起了飓风,乌云狰狞卷动着,闪电纠缠着轰鸣。
执政官像是一抹浅淡的影子,无声无息融进了黑夜里,他完全忘记处理后腰的伤口,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君怀安盯着血迹出神,脑海里满是那张脸上像是哭一样的笑容。
丑死了。
他心烦意乱地扔掉光脑,单手支额靠在王座上。
大雨倏忽间倾盆而下,侍从匆匆跑过去关上殿门后,跪在地上擦拭血迹。
那道影子,彻底看不见了。
真冷啊,没有虫的体温可以取暖。
君怀安拢起血红的披风,侧头淡淡吩咐道:“派个虫跟着他。”
“还有告诉神宫的老东西们,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他握着权杖起身,对着忽然出现的黑影毫不奇怪。
“我还没死,轮不到他们上蹿下跳。”
黑影跪在地上点了点头,转身追了出去。
*
白塔的夜晚陷入了极致的安静。
实际上,每一层都密密麻麻用小格子间陈列着病患。
越斯年穿着亚雌的工作服,推着清洁车,悄无声息行走在走廊里。
清洁车第一层底部,小墨以眼睛亮亮的,抱着膝盖乖乖坐着。
真聪明。
不过是只言片语,幼崽就能完美的配合自己。
他低头跟望着自己的幼崽对视,微微一笑。
翅膀扇动的声音。
越斯年耳朵轻动,装作毫无所觉继续推着车往前走。
每个亚雌换班休假前,都要值班做一次清洁,他有意把其朱灌醉,接替了对方的工作。
会是谁?翅膀?不是亚雌?病患溜出来了?
还是......
金属翅膀在他视野边缘一闪而过,翠绿色的残影像是柳叶般被风吹走。
是路卡斯。
越斯年按捺住打招呼的冲动,他不想招来直播间的镜头。
那抹飘忽不定的绿影,顺着监控的死角飞行,却一直在前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给自己引路么?
越斯年推着清洁车,紧紧跟着路卡斯。
小墨以发间小触角直直竖起,像是察觉到什么,小手激动地抓住清洁车边缘。
越斯年不着痕迹轻轻点了点头,小家伙见了,喜笑颜开的,眼睛像是阳光下的海水一样波光粼粼的。
路卡斯带着越斯年一路绕来绕去,来到一个旮旯处。
绕到墙后,居然有一个封闭式电梯。
路卡斯按开电梯,飞进去贴着电梯顶部,安静地等着他们。
这一幕甚至有点恐怖。
越斯年心里觉得有点好笑,眼角弯了弯,路卡斯察觉到雄虫微妙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微微不爽地瞪了越斯年一眼。
电梯直直奔向顶层三十楼。
越斯年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电梯从仓库负一层以及一楼直通到30楼,中间不在任何其他楼层停歇。
像是用来急救的电梯。
路卡斯自然而然飞过来,挤进清洁车底部,和温墨以挤挤挨挨地坐在一起。
越斯年调整好口罩和帽子,确保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后走出电梯。
穿过长长的走廊后,他站在一个雕刻华丽的红木拱门前,研究门锁。
“信息素识别正确。”
机械电子音响起后,门自动打开。
门后的三十楼看起来不太像是病房,更像是一个用来招待贵客的豪华酒店。
他推着清洁车从室内喷泉路过,水池里金红鲤鱼游来游去。
落地窗外,是一览无余的中央星,暴雨倾盆下,万家错落的灯火被植被车道缠绕着,美丽又壮观。
越斯年按照从小雀斑那里强行逼迫得来的职工手册,严谨细致地开始清理手工编织的地毯。
房间内很安静,沙发上还残留着有虫躺过的痕迹,羊毛编织的灰白格毯子被随意地扔在沙发上,垂下带着流苏穗子的一角。
帝国里,只有高等级的雄虫阁下,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使用这么多手工制作的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