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两种恐怖的义理,你和他们讲阶级制度,他们和你讲去你妈的。
游洄没读过什么书,但他知道墨者的义理有多可怕。一旦人人都信奉墨者的义理,那么他们将会承认人与人的平等关系,将不再信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没了君臣等级的束缚,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游洄甚至不敢去想。
游洄劝道:“阿兄,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你看看这桃林乡,哪里还有一点尊卑?”
然而游溯却依旧摇头:“就算是思想如此激进的墨家,最后不也分成了相里氏之墨、邓陵氏之墨、相夫氏之墨三派?相里氏之墨甚至在秦一统天下的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若要孤来说,哪怕白先生是墨者,也极有可能是相里氏之墨,想效仿相里勤助秦,辅佐孤一统天下、免去纷争。”
游洄一脸诡异地看着游溯:“阿兄,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怎么如此护着那个劳什子白先生!”
游溯依旧坚持己见:“仲父,孤觉得,孤可以将这位先生收为己用。”
崇云考也沉默了。许久之后,崇云考才说:“若主公这般认为,那也不是不行。自始皇焚书坑儒、武帝又罢黜百家之后,诸子百家的学说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没准这位白先生只知道墨者的机关术、不知道墨者的义理呢?”
“更何况,他就算知道墨者的义理,那又如何?”崇云考故作轻松,“主公不是也说了,他很大概率是秦墨后人?秦墨务实,知道一个强大的国家一统天下,这个天下才会没有纷争,也许这位白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得到了崇云考的认同,游溯的表情瞬间轻松很多:“多谢仲父支持,孤相信,孤不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的。”
只是游溯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原本一脸轻松的崇云考,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愁眉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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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鸡鸣时分,连公鸡都没打鸣,白未曦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来:“雍王游溯,前来拜会白先生。”
还在梦境中的白未曦瞬间被惊醒。他下意识从床上坐了起来,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皮沉的都要睁不开,好半晌,白未曦才凭借着顽强的毅力看清了天色——
黑沉沉的,鬼都没醒。
像是生怕白未曦也没醒一样,游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白先生,孤今日可迟到了?”
白未曦:“……”
你大爷!
白未曦想骂娘:“我不是让他平旦时分来?”
王二狗在一旁幽幽地说:“人家昨天平旦来的,你非说人家迟到了,把人家赶走了。”
白未曦:“……”
虽然自知理亏,但抛开事实不谈,难道游溯就没有错吗?
白未曦嘴硬:“那他今日就鸡鸣时分来?”
这时代的鸡鸣可不是公鸡打鸣,而是指“夜半”和“平旦”这两个时辰中间的时间,对应后世是凌晨一点至凌晨三点。
凌晨两三点钟,有人在你家楼下喊你起床,这谁不说一声有病?
王二狗幸灾乐祸:“那你现在把人家赶走?”
白未曦:“就让他在外面站着吧!”
结果下一秒,游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白先生,孤可以进去吗?”
别叫了大兄弟,一会儿整个桃林乡的人都要被你叫起来了!
在起床和丢人之间,白未曦闷闷地选择了起床:“殿下请进吧。”
费力地解开被子的封印,白未曦恨恨地说:“二狗,帮我找几块破布和针线来。”
二狗好奇:“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说着,二狗故作羞涩:“你要给狗爹做等身抱枕吗?这多不好意思,我要小公狗,狗爹爱搞基。”
白未曦:“……”
白未曦:“我要扎游溯小人,顺带也扎你小狗?”
王二狗:“……”
行,我闭嘴。
第8章
有车邻邻
白未曦与游溯是隔着屏风见面的——因为不隔着屏风,游溯可能就要看到白未曦哈欠连天、一副没睡醒的肾虚样了。
白未曦强忍着困意说:“殿下来的好早。”
游溯不以为忤:“昨日先生说孤来得太晚了,因此孤今日便早些来,省得误了先生的事。”
行,你狠!
白未曦心里磨牙,嘴上却道:“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愿意听白某的孔孟之言了?”
游溯摇头:“孤不想听这些,但是孤知道,先生必有其他的话教孤,请先生赐教。”
说罢,他向白未曦施礼。白未曦回礼:“教。”
白未曦道:“殿下可能听过一句话?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未曾,这句话确实是第一次听说。”游溯问,“先生今日,是要为孤讲史吗?”
“不知何以兴,如何兴?不知何以亡,如何传而万世?”白未曦问,“敢问殿下商何以亡?”
游溯沉思一会儿,才回答道:“纣王无道,穷兵黩武,致使过度空虚,被周趁虚而入。”
白未曦又问:“周何以兴?”
游溯:“武王伐纣以征天下,周公制礼以安天下。”
白未曦:“那周何以亡?”
游溯:“诸侯兴焉,天子愚钝,故周亡。”
白未曦:“秦何以兴?”
游溯:“六代明君不忘东出,故有秦国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