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禽兽
兰愿一把夺过他的烟枪,缭绕的烟雾遮不住他的失望,“你跟我回家。”
齐均被扯着踉跄地走了几步,刚出了门,忽然赖在地上不走了,浑身颤抖,“你把烟枪还给叔叔,就抽一口,最后一口,求你了阿愿。”
兰愿知道他烟瘾犯了,愣愣地盯着他佝偻的身影,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么个人。
“求求你阿愿,叔叔就抽最后一口。”
“我养了你啊,你不能忘恩负义。”
“别告诉庭生,他会打断我的腿。”
“阿愿,阿愿,求你。”
兰愿闭了闭眼,蹲下把烟枪递到他嘴边,看他迫不及待地吸了第一口,第二口......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行陌路,不入深水。”兰愿咬了咬牙,折断了烟杆,“叔叔,这是你教我的,你全忘了。”
“你说的对。”齐均已经缓过劲来,目光浑浊而又呆愣。
他轻声问道:“你会告诉庭生吗?”
兰愿斩钉截铁道:“会。”
说完,他可能觉得自己太过绝情,加了一句,“现在还来得及,叔叔你可以戒掉的。”
齐均摇了摇头,说的却是:“戒得掉,戒得掉。”
再后来,乾元镜的画面对着湛蓝色的天,停留在桂花弄的小巷里。
这些已经足够拼凑出故事梗概了。
兰庭生名声在外,扶风苑也是次次高朋满座,不说赚得盆满钵满,至少是略有盈余,账本不该是每月持平的,假账做的没什么水平,实际上钱都流进了烟土贩子的口袋里。
为了维持生计,也为了保障梨园表面的荣光,齐均搭上了贩卖人口的线,每月中旬他都会消失几天,去近郊或是市场寻找适龄的孩子,以低价买入再高价卖出。
每月十五号是约定好交货时间,地点就在大名鼎鼎的白山寺。
管家点点头,说道:“你们猜的不错,我虽然从未与卖家见过面,但从只言片语里我能确定那人是谁,毕竟,大好的民国,还留着辫子的人可寥寥无几。”
许知州“嗳”了一声,疑惑道:“咋这么肯定是白山寺?”
南禺没有看他,说:“阿影可曾记得收据上的印章?”
“天孤星。”叶清影捡起乾元镜,挥了挥手,又成了面普通的镜子。
“天孤星。”许知州重复道,忽地恍然大悟,“花和尚鲁智深!原来还真是群臭和尚,断子绝孙的秃驴学什么梁山好汉义薄云天,简直丢先人的脸。”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乌启山,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臭和尚,虽是骂着,却又不免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呆在镜子结界里的那天晚上,一群人在外面偷窥,南禺注意到了齐均泥泞的鞋底沾了白色的梨花花瓣,他分明是去的白山寺,而非所述的城隍庙。
兰庭生很不耐烦地说了句——“这事不必再说了。”
想来,齐均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每月十五号都拿去城隍庙求姻缘作幌子,实际上背地里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叶清影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也许从齐均重新写日记的那天起,他便已经生了将兰愿卖掉的心思。
毕竟,他缺钱,兰愿生得好看,也无半点血缘关系。
“那孩子越发俊朗了。”
“兰愿读了两天书就不去了,说要学唱戏,庭生勃然大怒,我却觉得高兴得很。”
“最近兰愿在抽条,太瘦了,不好看,教人心疼得很。”
“......”
这不是叔慈侄孝,这只是猎人在欣赏猎物的内心活动。
安抚好兰愿的情绪,成功完善剧情,机械音再没出声提醒。
天罪横在谢瑾川的脖子上,刀刃碰上皮肉便滋滋的响,管家青筋皱起,高喝了声“放肆”!
南禺不为所动,声音冷冽:“你们为什么杀人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的同伴在哪里。”
她爱笑,笑的时候眼睛眯起来,像摄人心魄的狐狸,生起气来面无表情,背影冷得吓人。
许知州摩挲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渣子,总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转头一瞧,看见个一模一样的。
得,叶队生气的时候也跟东北老冰棍似的。
这气质,怎么就能这么像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板着脸,沉声道:“对啊,不感兴趣,那个高个子的憨货被你们藏哪儿去了?”
“你先放开他。”管家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狠厉。
“你先说。”许知州回击道。
管家咬咬牙,“你先放。”
“你先说。”
“......”
谢瑾川突然沉沉地笑了,嗓音低沉,每一处的停顿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姐姐你说的那些人啊。”
叶清影不爽,天罪几乎要嵌进皮肉。
“他们是郑叔新送我的礼物。”谢瑾川的灰败的脸上突然闪过病态的苍白,“我保管得很好的。”
真尼玛变态,还礼物,恶不恶心。
许知州呕了一下。
管家突然接过了他的话,说道:“就在那里面。”
第95章 禽兽
墙塌了, 仅靠几根石雕龙纹的柱子撑着,管家方才指的方向便是单独隔出来的房间,此刻望过去已是一览无余了。
“我都检查过了。”叶清影木着脸, 显然是不相信的。
许知州点点头, 更生气了, “还不老实交代,你们把傻和尚藏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