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亲王说:“爱而不得那是什么样。”
“不知道,”乔秉居说:“我没有过。”
轻轻的,亲王把悦耳动听的中音放低,温柔就带上了缱绻的色彩:“我也是,没有过。”
谁能扛得住这般深情?
“哎呀,你就别同我说闹了,”乔秉居明知道亲王没有别的意思,仍旧脸上一热,忍不住轻轻推亲王一下,那大概是胳膊的位置,“我睡了,明日还要出门。”
“嗯,睡吧。”亲王应着声,也不问王妃整日跑这跑那是做什么,繁重庶务暂搁在旁,亲王心里有一块地方沸腾起不为人知的欢庆。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委屈?忍着。
埋头往前走。
17、第十七章
以前在家时性格娇纵,后来嫁人了生活磋磨,乔秉居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性格又倔满身是刺,甚至带孩子也远不如别的娘亲仔细周到,直到这日起早带孩子入宫谢恩,她才发现岁长穿的棉鞋不合脚。
愧疚诚有,她提溜着岁长的脚捏捏那金丝绣云价格不菲的玄色棉鞋,说:“不妨事,回去后先找双别的穿着,娘赶赶进度,明日准保我大儿子穿上合脚的新棉鞋。”
短短个把月娃娃就长了,以前没这样快的,乔秉居把隋让浑身上下检查一遍后她又转来向岁长:“小二来叫娘看看鞋子衣裳合不合适。”
出这样的失误制衣处是要获罪的,亲王揽着岁长坐在斜对面,任乔秉居靠过来把裹成胖球的团子捏个遍,闲适说:“这事得同知非说一声,给孩子们制作衣袍鞋帽的是宫里绣锦司,尺寸若不及时校准,以后有的是麻烦。”
礼律森严,并非是个皇亲国戚或宗室子弟就都能穿用宫中绣锦司制作的衣物,天子一家与亲王穿着出自绣锦司,天子近亲中仅亲王嫡子女、郡王爵、公主爵有资格享绣锦司制作,乔秉居以前见过绣锦司的华服,是德朝末年天子赏赐给她父亲的,如今她早已不记得那华服精美的样式与精湛的绣工,只剩下记得那是种无尚尊贵的荣耀。
亲王寻常衣着简单低调,却然是连里面中衬无意间露出来的领口袖边都精致得不可复制,乔秉居从没想过那些衣物的出处,那时知非领人来给俩孩子量尺寸,她更没想过知非说的缝制衣物是要绣锦司来。
那些显而易见却容易被忽视的心思便这样坦坦荡荡摆在自己面前,她粗心大意的直到今日才看见,嫡子,亲王愿意收认隋让和岁长为嫡子,乔秉居不是不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
当着孩子的面,乔秉居强忍下了腔子里翻涌厉害的酸涩。
入宫后乘亲王辇驾行,走了两刻才到和风在的怡心殿,和风正在用早膳,过会儿还要抓紧时间去上课,受过谢恩后他叮嘱一定要在太后宫等他下课一起用午膳,他还要和新堂弟说说话。
亲王驾转长宁宫,元太后眼巴巴正盼着幺妹带孩子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幺妹的孩子,盼得在屋门口直踱步,待亲王一家四口才转出琉璃影壁,太后挥着手迎接出来:“早就说从陛下处出来了,怎么走这样久才过来?特意给我外甥们做的吃食都要放凉了!”
“太后躬安。”乔秉居蹲膝拾礼,被元太后一把薅起,拉住手说:“先快快进屋,外头冷得厉害。”
将亲王一家迎进屋,太后勉强端坐了受隋让岁长大礼拜,并且很快沦陷在小人儿精岁长一声甜过一声的“姨母”中。
来至饭桌前,众入座,元太后把岁长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把隋让也拉着,说:“这就是抓着阮阮心肝多年的娃娃呦,大的稳重,小的可爱,甚好甚好。”
说着转头看过来,说:“阮阮,大姐可算知道你舍不下的原因喽,不舍是对的,换作我定也是舍不得,自己当做心肝一样养大的孩子,岂容得他人决定去留。”
元太后说着偷眼瞧亲王,亲王不说话,坐在那里兀自抓紧时间认真用饭。今日亲王不休沐,已然错过点卯,简单用些早饭要抓紧时间去中枢阁上衙。
待亲王饭罢,乔秉居送亲王到长宁宫门外。
观皇帝今日态度,乔秉居停步后不由说起两句隋让和岁长的身份,欲提前和亲王通通口风,她还是不想让孩子落户亲王府,她知道元家与亲王之间终有一败,而胜利的只能是亲王,届时她与孩子必将会烙上四个字“元氏余孽”,她不想让亲王为难。
她想,亲王终有一日会迎娶真正的亲王妃,会有自己真正的血脉嫡子,她和两个孩子只是匆匆过客,不当给亲王造成麻烦。
那些话说的隐晦,亲王听了简单应着。
今日是探亲日,莫玉修替举家都在外地的姨母去探望在宫里当女官的表姐,从长宁宫旁路过时他看见亲王长身玉立长宁宫门外,低着头在和乔秉居交谈。
距离不算远,他看见二人言语间似乎有隐约分歧,但亲王说话仍旧是那样耐心且温柔,乔秉居则是时而静听时而抬起眼来与亲王分说,那自信独立的模样与在他面前的卑微恭顺截然不同。
这样的贰嫁妇乔秉居,即使站在风流人物摄政亲王旁边竟也依旧没被遮盖去身上的熠熠光彩,甚至引人注目,直让莫玉修已有的认知忍不住开始动摇,此刻看来乔秉居嫁亲王似乎不算是高攀,毕竟能于亲王面前不黯然失色的人,数在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