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钟灵珊究竟和你有关系吗?山南道光州,没有姓钟的村落。”伴着江风,贺臻冷不丁出声。
他好似也是偶然想起的这一出,因而还不待钟知微回声,他就先自个应答道:“不想说就不说,突然想起来了而已,不重要。”
话题跳转之快,钟知微怔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她抬眼看向了江上的行船。
江水绵延不绝,东流不复回,水流是这样,船只同人也是一样。
钟知微抿唇唔了一声,若无其事般回声道:“等她回信来,我就告诉你。”
第85章
幽州城内的棣华书院真正挂牌纳生, 是在两月后。
书院就近选在了开阳坊,离清水巷,不到半刻钟的脚程,甚至站在书院二楼的窗棂前, 凝神聚精亦能望见他们院中的梨花树梢。
贺臻这大手一挥, 挂了个至之先生的名, 一招就招了两百个学子,钟知微原以为自己出钱便就够了,结果跟着他落了这个师娘之名,出钱不够还得出力。
整理账务开支、招先生、管学子、立规矩,处处都是事,其繁杂程度, 比之当初在上京管钟贺两家的中馈内务,也是不遑多让的。
难以想象若是年年都要招这么多的学子, 一年叠一年,旧学子未走, 新的又来, 届时肩上的担子该有多重。
不能再想了, 贺臻前几日叫苦连天,开口说他要撂挑子不干时,她才居高临下教训过他,总不能现在她自个也打起退堂鼓来了吧。
这等没有责任感的事情, 她可不能做,钟知微收回遐思,低头将注意力重新搁回了手底下的账簿内。
“唐棣之华, 偏其反而……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正是午后休憩的时间, 一道奶声奶气的童声自楼下传来,“先生,你说书院的名字是从这来的,这是什么意思呀?”
老者摘掉多余的枝叶,试图答得通俗易懂:“如果真正想念的话,家离得多远都会来,相对应,孔夫子想说的是,存心求仁的人,不会畏惧道路上的艰难险阻,向着仁的方向走,就会见到仁。”
“学生听不懂。”“无事,以后就懂了,这本来也就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学的。”
书院二楼的窗棂未关,女童的声音与老者的回话声,钟知微在楼上内室里也能听得清楚分明。
她站起身来,楼下院内的徐夫子带着学生已然走远了,她向下瞧时,只看到了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
她静静望了一阵书院内的人流,迎面而来的风好似将疲累全然都吹散了,钟知微扬唇抬手合上了窗棂。
她缓缓扭身,欲要再坐回案几前,但她一扭身,反倒被吓得一颤。
贺臻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就入了这内室,他的身影立在门扉前,虽未走近,却不容忽视。
既不是突然闯入的生面孔,钟知微自然没必要提心吊胆,她瞥了贺臻一眼,诧声道:“怎么来了都不说话?”
“刚来。”贺臻背靠着门扉,半个身子隐在阴影里,过了几息才出声回答。
难不成真是近日累着了?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钟知微心中腹诽,不由自主打量起了身前的人来,她的视线上下梭巡,落到了贺臻手中所攥着的,那封皱巴巴的书信上。
贺臻如有所察般,顺着钟知微的视线低下了头,他嗓子有点哑:“李渡的信。”
钟知微更觉得他好似是疲累过度了,她不由得放缓了声调,温和顺着他所言的方向开口:“永福这个月从乌孙寄信来了吗?”
钟知微问得随意,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问出口,贺臻将手中的书信攥得越发紧了。
“没有公主的信。”贺臻的回答干巴巴的,钟知微没察觉出异样来,她闻言点头回答道,“她上个月才寄了一封信来,估计这个月忙得很吧。”
钟知微跳过上一个话题,关心起了贺臻的身子:“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回去歇一歇?今天书院里没什么事,不用你教他们墨家……”
“有钟灵珊的信。”垂下眼睑的贺臻,忽然沉声开口。
此言一出,钟知微也静默下来,半晌后,她释然一笑:“来了就来了,你不是早就想听我讲故事了吗?”
“拿来吧,我看看她怎么说。”钟知微朝着门扉遥遥伸手,见着贺臻第一时间没动,她又出声宽慰道,“无论钟灵珊跟我有没有关系,我都告诉你。”
贺臻又静默了一会,一息,两息,他才抬步自怀中取出未拆封的书信递给她,他跟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的姿态,看得钟知微不由失笑。
一封信而已,她尚且轻松,他紧张什么?钟知微接过信封,拆开便读。
“钟娘子,见字如晤,灵珊已顺利回到灵州,感谢大人和娘子救我出火海,又对我多加照拂,送我归家……”
入目开头就是言谢,钟灵珊没正经上过学堂,句句要她咬文嚼字之乎者也,实属是难为她,这能表清语意看得懂也足够了。
“我缠了族长半个月,才问出来究竟。”钟知微逐字逐句读,看到这儿时,她心跳倏忽漏了一拍,“娘子,我们可能还真是一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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