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159
他迟疑一瞬,丢下手中的柳条,以手撑地忽然站了起来。
钟知微只想扶额,这家伙想一出是一出的模样,哪里有半点方才那群孩童夸赞的青天大老爷的模样?
她拽住他的衣袖,询声道:”去哪?”
贺臻答得坦然:“去找郭秉德,我交给他的那些玩意儿,可是一文钱都没有问他要,我有钱的时候,给他就给他了,这现在穷了,夫人都要养不起了,再一文不取,就说不过去了。”
钟知微的眼前,随即浮现起了上次面见那位郭刺史的场景来,私下小聚,那位连一壶酒都要斤斤计较到毫厘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于钟知微而言,他的面目实属清晰到不能再清晰了。
她拽着贺臻衣袖到手没松:“你去跟郭秉德要钱,认真的吗?你得缠他多久才能要来一两银子,你想过吗?”
贺臻好似也回忆起了那位郭刺史的作风,他面色一言难尽一瞬,不待钟知微出声再劝,他毫不犹豫麻溜就又重新坐了下来。
江上乘舟垂钓的人不少,但他们二人既无渔具,自然就只能是干巴巴地看着。
贺臻望着江面静默了一刻,钟知微往他所看的方向瞧了过去,一位垂钓的老翁,没什么稀奇的,她摇了摇他的手:“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赚钱。”贺臻顺势拉过她的手与之交握,“钟娘子,你说我是做点什么玩意器具来卖来得快?还是递信去问阿娘要来得快?”
“做物件的话,得做稀罕的物件,然后找个愿意掏钱的冤大头。这递信的话,来来回回,车马舟车劳顿怎么着也得几十天。”
活到这么大,他还真没为钱财忧过心,钟知微没从他的神情上看出忧虑惶恐,只瞧出了对此感到新鲜有意思的跃跃欲试。
既是十指紧扣的姿势,钟知微连起身都不必,她白了他一眼,拇指与食指合拢,当即就用劲捏了捏他的手背:“你好意思管阿娘要?”
她没收力,贺臻紧接着就嘶了一声,但他没放手,而是把钟知微的手抓得更紧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阿娘就我一个儿子,我是她亲儿子,她不给我,我去找郭秉德就得被他烦,阿娘总不能袖手旁观看着我被活生生烦死吧。”
夏日里衣衫轻薄,河边有风更添凉爽,但双手交叠在一处还是热的,钟知微欲要将手抽出来,可她扯了半天却没扯动。
她只得又叹气道:“阿娘没被你烦死,我先被你烦死了。你去求阿娘,不如来求我。”
钟知微自然是有钱的,她临行前,钟将军就给了许多,而贺家知她来了幽州后,又给她送了更多,再加上她卖画所得的积蓄,只怕现在幽州上下,只论银钱比她富有的,也不过幽州的几个世家罢了。
钟知微的本意是想借此叫贺臻松手,可她这话一出,身侧那人反倒黏得更紧了。
他俯身贴过来,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原本意味正常的一句话,反倒被他压低声量说得意味深长:“那钟娘子可有什么条件?无论娘子想要某做什么、如何做,某都满足娘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此处可不止他们二人。
他这般作态一出,钟知微总觉得如芒刺背,好似周遭江上岸边的人,都朝他们这处望过来了似的。
原先没想捉弄他的,可他这样,钟知微反而不愿意轻轻揭过了。
她微微侧首,对上贺臻的眼睛,没有闪避:“我听说,北契与大庸关系最好的时候,是在二十年多前,那时北契出过一位女首领,不过可惜的是,她在位没几年就得急病去了。”
贺臻点头,他手闲不住,捞起钟知微散落在胸前的发丝,一边在手里把玩一边出声道:“是有这么一号人,她死去之后,北契内部为了夺权混战了好几年,才选出了新的首领,也就是现在蠢蠢欲动的耶律都古。”
“啧,阿耶说他刚上位时,在先帝面前乖得跟孙子似的,现在却连圣人寿宴都敢不来了。”
钟知微自然不是要跟他聊北契内政,她打断贺臻闲谈,径直勾唇做艳羡状:“据说那位女首领,除去一位王夫之外,还有数十位其他情人……”
话只说到这里,可却也足够了。
她说话这话,便就不再出声,这意味深长的沉默才叫人心慌。
”听谁说的?!”贺臻把玩着她发丝的手一顿,他忽地松手坐直了身子,“钟知微,我告诉你,不行,绝对不行,一个都不行,不,半个都不行。”
贺臻面无表情,音色沉如河底寒石:“我不会效仿帝舜,娶两个妻子,更不会做娥皇女英,姐妹同嫁给一人,所以你也别想,想都别想。”
“灵珊说的,算算日子,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到灵州老家了。”钟知微托腮笑得灿烂,她先答了贺臻的问,再若无其事挑衅出声,“怎么了,不是说我想做什么都满足我吗?”
江风簌簌,钟知微当即伸手就拍打上了贺臻的手背,只来得及打一下,他倏忽松手,比她想象的还要快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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