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旧缘
老鸨自知得罪了客人,忙着起身赔罪,东方既白一眼看到那衣衫不整的男客,差点惊掉下巴,睃眼道,“况......主君?”
看见东方既白,况尹本就通红的脸,瞬间涨得比他身后大榻上那张大红色的被褥还红,他手忙脚乱地把滑到腰间的直裰拉上来,怎奈从南洋进贡的料子太滑,又重新滑落到臂肘,露出他平直分明的锁骨和......胸前被指甲挠出来的几道红痕。
“她......她......”况尹指着身旁衣不蔽体的姑娘,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鸨母明白过来,走过去劈头盖脸朝那女子一顿数落,“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进这间屋子,你怎么还闯进来?主君风流倜傥,你对他仰慕已久,这我早知道,却也不能这般巴巴地贴上来......”
骂了姑娘又夸了客人,东方既白心里冷哼一声,很是佩服起这老鸨的语言艺术,抬头时,却冷不防撞上况尹的目光,眼底的不屑便一点不落被他全看了去,想掩饰都来不及。
她忙将眼帘垂下,又听那鸨母对况尹赔礼道歉一番,上前拉了姑娘,又扯住自己的胳膊,一同朝门外走去。
跨过门槛,东方既白嗡嗡作响的脑袋才稍稍安静下来,骤然想起自己来十六楼的目的,于是忙住了脚道,“我不走,我有事要与主君商议,”说完看老鸨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又咬唇挤出两个字,“要事。”
鸨母捏她的手指,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十六楼的姑娘,各个都想找主君商议要事,哪个不是急火烧心,你方才不都见着了。”
东方既白又何尝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脸颊顿时烧起来,她强定心神,回头看向脸红得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况尹,轻道,“陶俑是我的。”
鸨母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还以为她也如自己的姑娘一般,想爬上况尹这株摇钱树,于是扯住东方既白的手朝外走去,可步子没迈出,却被屋内的况尹叫住。
“你们出去,她留下。”
屋门阖上,喧嚣声也皆被挡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中。东方既白转过身,看到况尹正在系直裰的带子,可那带子也滑,他反复套弄几次,才系好了,抬眼看向东方既白。
四目相对,两人的脸皆是一红,六尺床,芙蓉帐,脂粉甜,软玉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这样一间暗昧涌动的屋子。
大榻上的被褥是凌乱的,况尹注意到东方既白的目光飘到上面,便假装不经意走过去,放下幔帐,轻嗽一声,“我昨晚一夜未睡,所以方才小憩片刻。”
解释这个做什么?东方既白脸更热了,局促着“嗯”了一声,低头看自己的鞋面。
“我来这里不是做别的,就是想着这里人多,尤其男人多,阳气盛,所以来此处......”
“躲灾。”东方既白帮他把话说完,抬头冲他善解人意地一笑。
她终于想起他为什么忙着解释了:自己方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轻鄙被他瞧见了,怕她误会,才忙不迭为自己分辨。
可逛窑子这种事,在男人堆儿里也没什么好稀罕的,连出云观的道士都三五不时下山偷腥解馋,谈论起那些经历来也丝毫不避讳。
她唯一见过一个不贪色的男的就是阿申,可惜,他偏偏还是个男鬼。
难道他上辈子竟不是被追债的打死的,而是被“色”字这把刀杀死的,所以才这么清心寡欲?
想到这里,东方既白不觉笑了一下,却听况尹闷声闷气道,“道长,难道胆子小也有损德行吗?”
第十二章 旧缘
原来他以为东方既白那一笑是在嘲讽自己胆小......
况尹知道人们经常腹诽自己胆子还没有一粒豆子大,所以久而久之,就难免变得敏感,方才他听到东方既白说“躲灾”二字,又见她嘴角爬上一抹清冷笑意,便揣测她是在笑话自己胆小,故而脸色阴沉下来。
东方既白也猜到他在想什么,忙柔声安慰,“人人生而不同,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取长补短就好了。”
况尹显然没有被这话安慰到,瓮声道,“我似乎并没有什么长处......”说完,又自嘲般笑笑,低声道,“不过我这‘短处’倒也不是天生的,罢了罢了,不谈它了。”
东方既白被这话搞得满头雾水,况尹却已扯了桌边一张凳子坐了,还帮她也拉了一张出来,这才好整以暇坐好,拿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瞅她,“道长方才讲,那陶俑是你留下的?”
听他提到正事,东方既白来了精神,当下便把事情的原委讲明,最后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柳雀身上附着的祟物我目前虽识不破它的真容,但它已杀了两人,再留下去,恐怕还有更多人要命丧他手,主君千万不要被它蛊骗。”
况尹的脸很白,嘴唇也白,显然被东方既白的话吓得不轻,但他不愿表露,呷了口茶压惊,皱眉道,“我如何信你,我曾见你和那个......”他顿一下,“和那个鬼脸的白衣公子一起......”
果然是那老鬼坏事。
东方既白心里暗骂一声,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辈子说过的最恶心的话,“他......只是看起来可怕,其实是菩萨低眉,慈悲六道,你见了便知......”
话说出来她觉得况尹八成不会信,于是强笑着加了一句,“不信你同我一同去碧山见他,还可以顺道去看看张天师,听他亲口告诉你,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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