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35
“大人先莫动。伤口没有伤到脏器,却也很深,不可乱动。”刘太医适时制止道。
躺了两日,没有进食,何凌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一开口喉咙上似有刀片在滚,“咳咳......殿下怎么了?”
自己与刘太医交谈,这么大的动静......殿下一向浅眠,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何凌开始惧怕,再看到刘太医在这里,便坐实了棠韫的身体当真出了状况。
“殿下心疾发作,偏偏自行用药压制,一直挨到下臣到来,才为殿下行针放血。殿下放血之后恐怕是劳累,睡得沉了些。”
何凌又是许久的咳嗽,咳到满嘴的血沫子。
她自床榻上下来,捂着腰间的伤口,跪在榻前,将棠韫的手握紧,便问刘太医:“我睡了多久?”
刘太医答道,“按阿詹姑娘说的,您睡了足足两日。两日里,殿下不曾离开大人左右。”
“是内臣僭越了。”何凌痛心疾首,无法不怨恨自己的善妒。其中虽有很多事情不解,但若不是因为自己善妒,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许殿下便不会有事......
在她的记忆当中,是停留在那个夜里,当时脑子浑浑噩噩的,眼睛看什么都不大清晰。在不清不楚的时候,她恍惚间听到了何隋的声音。他在自己面前说着要下山的话,可还没等听清楚,何隋好似就离开了。
等到她真正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回想那时,何凌当下便夺取了那人的长刀,一掌劈在男人的后背处。许是当时气力不济,而自己又对自己的能力有太多自信,很快便发觉,那人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用尽了力气将长刀转了个对准自己的方向......
刀尖深入自己的血肉中,她吃痛的将长刀折断,反手折断那人的手腕。顺着手上的劲道,将断刃刺进那人的身体。
“殿下为何会发作心疾?”何凌缓缓的梳理好记忆,很快便问道。
刘太医如实说,“乃是药物催化。”
“什么!?”何凌的猜测中,是与刺客相关,却不曾其中有药物的作用,“刘太医可知是什么时候的事?”
唯有确定了殿下中药的时间,才能知晓是不是与刺杀自己的刺客有关。
可惜刘太医来得晚,并不知晓什么样的内情,何凌问过之后只能作罢。
陪了棠韫一些时候,何凌起身将她的被子重复盖好,仔细检查过后,才走出房门。
何隋也是一脸疲惫,等候在外面,见她出来,便如蒙大赦,“天,我的大人啊,您可算是......醒来了。”
此言中间,何隋看到眼前人,记忆便忽然被扯回那个午夜。他还是将眼前的大人,与午夜伤怀的女子联系起来。
这两个形象一旦在脑子里重合,何隋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您怎么这就下榻了?可要好好养着,伤口很疼吧?”何隋没意识到,他的话比起之前多了很多。
何凌的右手确实一直捂着腰侧。
可现在她迫切的想要查清这件事,自然什么都顾不得,“殿下是什么时候身子不适的?”
直接问何隋,殿下是什么时候中的药,便是白问。
何隋很快道,“就是第一日夜里,您一直在唤着殿下,属下怕您出事,便去殿下居住的院子里请人......对!那个时候殿下的脸色就很不好了。殿下命属下下山去给您请大夫,后来又说道,令属下回京将刘太医请来,让属下说她与您要在竹银观多住几日......之后属下去您的房中整理了带来的公文,才离开的。”
何凌阖上双目,将其中的细节与自己的记忆联系起来,很快便梳理了全部。
“殿下是在我受伤之前便有不适......”也便是说,那个刺客是有足够的先对殿下下手,而后再看准时机对自己动手。
竹银观中全是自己的人,要潜入进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刺客的身手不差,不会轻易带帮手行事,必然是独来独往之辈。
“茯茶到了吗?”何凌忽然问。
何隋应道:“到了。属下到了不久,茯茶便跟来了。”
“嗯。”何凌一个动作扯到伤口,深吸几口气才缓的过来,“派人在四周寻找,不用很大的范围。以这里为中心,搜查附近三里,一处地方也别放过。”
那人被自己刺中,跑不远,只能是死在途中。给他三里的距离逃窜,都是高估了他。
.......
不过一个时辰,茯茶就带回了何凌需要的东西。
此物是一枚印着敬北侯府字样的令牌,上头裹着不少干涸的血液。还被断刀划到的痕迹。
何凌见此物,随即抬眼看向茯茶。这眼神中似乎包含许多,似乎又是单纯的与之对视。
茯茶在不自觉之间,捏紧了拳头,将指甲嵌入掌心的血肉。
如此才稳住心神。
“大人,怎么了?”
何凌垂眸收回视线,长指摩挲这上面的血迹,轻声问:“尸体呢?没找到?”
“......”过了些时候,茯茶依旧不语,只是低垂着头,再未抬起。那尸体早成为了一把灰烬,怕是永远找不到了......
“敬北侯府的牌子,你觉得可信吗?”何凌看她一眼,看似随口问道。
茯茶松开了那股子劲道,忽然跪在地上。她满头的细汗,只能说道,“属下去的时候,尸体便已经不见了......只余下这一枚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