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倚天同人)殊途同归去最新章节+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三章
峨眉如期抵达,在光明顶脚下与其他门派汇合时,乱阵之中捉了一对青年男女,其中男子自称曾阿牛,与那位名为蛛儿的少女以夫妻相称,周芷若本未多在意,受伤的同门越来越多,她自己也受了些皮外伤,光是照料伤员就已焦头烂额,哪有什么闲工夫去追究那对男女是什么身份。
那两人本由武当看押,只是武当都是些男子,扣着个姑娘终归有些不合适,于是委托峨眉代为照料,周芷若替师姐们包扎完才想起营帐后还有两人,遂拿了些冷馒头过去。
那男子拿了馒头却不吃,只盯着她看,周芷若头皮一麻,心想难道又来了个娇生惯养的主儿。
那位赵姑娘嫌弃的神情周芷若记得真切,不过是吃了一小块冷馒头,她的表情却像是被人硬塞了沙子石粒一般难受。之后换了热馒头又好言相劝,她才勉勉强强吃下去。那种时候还记得挑三拣四,那位大小姐的心也不是一般的大。
发觉竟又想起了那人,周芷若面上一热,见那男子仍在看着她,眼中似有深意,连忙背过身掩饰那点小小的心虚,心中暗道即便如此她此时也分不出精力照顾他了,正欲离开,却被身后传来的一句话止住了步伐。
“汉水舟中喂饭之德,永不敢忘。”
那些早已尘封的往事被这句话勾起,潮水般涌上脑海,记忆中被时间洗得退了色的画面再度清晰起来。
生于乱世中,所谓命运不过是蒲草随风飘零。
多少人分别以后就再无对方音讯,一句“告辞”,往往就是诀别。
周芷若从未想过,她还能再次遇到张无忌,一别经年,当年的羸弱少年已成长为磊落青年,轮廓中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模样。
按理经历了九年,她早该忘了张无忌的长相,可是那年发生的事太多,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得张真人所救,是故那时的一点一滴都深深印在脑海中。
他乡遇故知,足以称喜,况且是久别九年的重遇。
不知为何心中的郁结似乎化开些许——与那赵姑娘再遇,看起来也并不是毫无可能。
张无忌虽然衣着褴褛,可是身子健壮,面色红润,当年印堂中的黑气了无踪迹,想来是已经医好了寒毒。
周芷若替他感到欣喜,片刻后想到当年他是跟常遇春走了,心中隐隐浮上担忧。若张无忌入了明教,就算他是张五侠的独子师父也一定容他不得,况且他现在还隐瞒着身份。于是只能将过往那些事藏在心里,只盼有机会能问一问张无忌,然而尚未来得及细叙旧事,又一波袭击卷来,结束时,张无忌和与他一道名为蛛儿的姑娘已不见踪影。
又是个来去匆匆呢,周芷若苦笑,心情却放松了些,至少不必为难了。张真人于他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任由张无忌担上风险。
你可千万不要是明教的人啊,周芷若只能如此祈祷,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六大门派攻上光明顶,死伤惨重,明教本占尽地势人和,不料教中高手皆先一步负伤,迎战者仅早年自立门户的白眉鹰王一人。
白眉鹰王武功高强,然一拳难敌四手,眼看明教覆灭在望,却有一年轻人挺身而出。
围攻光明顶一役在今后十几年都为人津津乐道,说书人更是孜孜不倦地一遍又一遍向世人描绘那魔教新教主张无忌的英明神勇,武功盖世。
见张无忌飞身而出,挡在白眉鹰王身前,周芷若起初是吃惊,稍有便了然。
他不但是张真人的徒孙,还是白眉鹰王的外孙,正邪两道于他皆关系匪浅,夹在中间也的确是为难。
虽然不知他为何仍未表露身份,但见他以一人之力接连挫败少林、昆仑、华山、崆峒四大门派高手而未伤一人性命,周芷若不仅又喜又忧。
喜的是张无忌武功之高近乎登峰造极却抱有化干戈为玉帛之心,这正合周芷若心意,她本就不喜动武,与明教相斗不过奉命而为,一路厮杀至此,心中剩七分疲累,三分木然,如今明教元气大伤,她只盼能早些结束,离开这是血气冲天之地。
忧的是师父对明教恨之入骨,恐怕会倾一派之力与张无忌死斗,如此,周芷若就不得不对他横剑相向了,这实非他所愿。
汉水上,他们同沦落天涯,虽然只相处时间甚短,但也算得上是半个朋友了。
如此忧喜参半时,她师父灭绝师太已出阵。
张无忌知肉掌难敌倚天之利,便夺了峨眉弟子的长剑掷向灭绝,只见他身法敏捷,只绕了个圈子师姐们的长剑便纷纷脱手。
周芷若料想自己绝非敌手,却也不想如此轻易被夺了剑令师父颜面无光,捻了剑诀心中默念师父平日所教的剑法精要,屏气凝神希望竭尽全力之下能稍许拖延几招,不料张无忌竟调转身形绕过了她。
待张无忌回到原处,峨眉弟子皆空手,唯独周芷若长剑仍在。
场内一时鸦雀无声,周芷若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顿时又急又气,脸涨得通红。
“你眼看师父受这小子急攻,怎地不上前相助?你手中有剑,却站着不动,只怕你在盼望这小子打胜师父呢。”偏偏这时候丁敏君的声音大刺刺插了进来,在这安静的时刻听起来格外响亮,周芷若觉得对面的明教中人说不定也听清楚了,面上赧色更甚。
“啊我没记错的话,当日在山脚下你就对着那小子脸红来着。”丁敏君不依不饶继续。
周芷若知道她积怨已久,加上师父三番两次袒护,怕是早已对自己恨之入骨,此次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又岂有放过的道理,心中只盼师父不要听信她挑拨,然而接下来听到的话却令她心如死灰。
“芷若,你敢欺师灭祖么?”
灭绝对徒弟爱护有加,同时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倔强脾气,若被她以为和明教有染,只怕是——
周芷若看到师父提剑,那招正是灭绝自创的灭剑之起手式,而剑气所凝的方向,不是张无忌,而是她这个徒弟,当下心中惨然,她明白张无忌这是顾忌往日交情,可是他为何想不到这样一来反而陷她于百口莫辩之境地。
她陷入如此境地,一时方寸大乱,心中却尚余一分清明。师父虽狠辣但非不明事理,但若出手张无忌势必会继续照顾她,到时只会愈难堪。她心中思绪百般,却均在一瞬,顷刻间便拿定注意。
在众人眼中,灭绝之质问余音未绝时,她那小弟子就一把掷了剑,就地跪倒道:“师父养育之恩莫敢忘,弟子听凭发落,只自认问心无愧。”
她说得如此果决,倒令灭绝招式一滞,之后她又冷下脸看向张无忌:“此我峨眉家务事,望曾少侠一介外人莫擅自插手。”
张无忌被她喝得一愣,终于反应过来,露出愧色,收手不再试图靠近。
听她如此说,灭绝师太略沉吟,依旧一剑平平递出,周芷若闭上眼,不避不闪,心中道当年在汉水她这条命便是捡回来的,如今就是估错局势死在师父剑下,平白多了八年无忧时光也是足矣。
剑风至,却在她颈前半寸停住。
周芷若睁开眼,却见倚天剑在师父手上划了圈再度递到她面前,只是这次是剑柄。
“至若,你既问心无愧,那便一剑将他杀了。”
周芷若本以为逃过一劫,却又被这句话打入冰窖。接了倚天剑,她竭尽全力才遏制手上的颤抖。
转身对上张无忌,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丝毫不掩饰眼中关切,任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如此这般,叫谁能不起疑心?
周芷若只觉嘴里发苦,一步一步挪到张无忌身前,师父的话她自是不敢违抗,手起剑出,便向他刺去。
峨眉剑法虽灵巧,但是在张无忌那般武功面前无异于儿戏,周芷若只盼他能打落自己的剑,最好将自己震出些内伤,这样便能给师父个交代。
众人屏住呼吸,不少人已然换了看戏的心态,这英俊男子与貌美女子身份对立,却又好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好事者早已揣摩了不下百遍。
只见那年轻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那峨眉幺徒虽年纪甚轻,只一招简单的直刺,发三分而留七分,已得灭绝师太八成气度,眼看利刃就要穿胸而入,剑尖突然一偏,堪堪贴着那年轻人胸前衣襟擦过,剑气虽将布料划了道大口子,不过他本人却是毫发无损,而那峨眉弟子却面露痛意地捂住手腕,长剑拖曳至地,执剑之手竟已受伤。
他人只道是那年轻人故意不动身形却在最后震开剑以昭显功力,从方才他连挫各大门派高手的身手来看,的确是有这实力。
“张无忌,周芷若武功低微自知比你不如,可你如此戏弄未免欺人太甚!”
周芷若的呵斥更坐实了这等猜想,而众人此时也无心去辨别她所说的是真是假了,“张无忌”这个名字出现时,场上便一片哗然。
最震惊的要属武当和天鹰教。
“张无忌?”武当七侠中殷梨亭与张翠山年龄相仿,关系最为要好,张无忌在武当时他便视如己出,如今听到这三个字,声音竟忍不住微微发颤,他看了看场上的年轻人,又看向周芷若,“周师妹,你说的可是我那无忌孩儿?”
周芷若已退回灭绝身后,听他发问,便照实回答,“昔年芷若在汉水畔蒙张真人救命之恩,与这位张公子也有一面之缘,在山脚时便认出他,只是不知张公子为何要隐瞒身份,芷若不好插手他人之事,只以为他有什么苦衷,刚刚冲动之下却忘了,望张公子海涵。”
张无忌面上疑惑未消,听到她的道歉下意识地摇头称不必,如此急转直下他似有些反应不过来,转向武当众人,见诸位师叔伯眼中隐忍之喜色,心中也被团聚之欢欣占据,遂躬身抱拳,“宋伯伯、俞二伯、张四伯、殷六叔、莫七叔,恕侄儿无礼。”
话音未落,殷梨亭已双目流泪,当的一声抛下长剑,冲过去抱住他,叫道:“你是无忌,你是无忌孩儿,你是我五哥的儿子张无忌!”其余武当弟子也纷纷围上去。
见那边笑声不断传来,周芷若面上也露出欣慰之意,这时手冷不防被人捏住,她顿时倒抽一口气,想甩手却见是师父,只能强忍痛意不语。
“那厮伤了你筋脉,这几日好好休养吧。”灭绝撤了手,挥手示意峨眉弟子随她下山。
周芷若胸中大石落定,师父虽依旧面色不善,不过她知道那份怒火不再针对自己。
瞥了眼笑语处,张无忌仍被围在中间,那天鹰教白眉鹰王也在他身侧,武当和明教看起来似已化解了恩怨。
如此,便是皆大欢喜,心情被感染,周芷若微微一笑,心中残留的那些怪怨也随之消散。
方才那一剑,她见张无忌动也不动只茫然无措地盯着她,气上心头却无从发作,情急中只得临时拧了剑势,她修行尚浅,根本无从像师父那样做到收发自如,仓促中强行改剑路竟是生生伤了手腕筋脉。偏了那一剑虽暂时化解了僵局,却非长久之计,只消张无忌一表露疑问就会败露,这时她突然想到张无忌的身份——武当之子,天鹰之孙,还关系到屠龙刀的下落。
怕张无忌说漏嘴,她连先站稳身形都顾不上就抛出那番话,果然,张无忌三个字一出,便无人再关注她这个小小的峨眉弟子。
见众人簇拥中的张无忌不时看向自己这边,周芷若颔首行礼,随后立刻跟上师父,心想只能待此次风波过后再向他道歉了。
与此同时,距光明顶十里之外,豪华的帐篷里篝火荏苒,中央摆着一张宽椅,盖着一整张虎皮,虎目中似乎还残留着凶狠,令人不禁心生惧意。
坐在椅子上的人衣着华丽,身形却只能用娇小来形容,整个人斜倚在上面也只占了这椅子的二分之一,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虎皮上的花纹,透露出一股慵懒的味道。
帐里其他人无不身形彪悍,眉宇间杀气逼人,一看就是手染无数血腥才到现今地位,此时他们却都跪在地上深深埋下头,连大气不敢出,硕大的营帐中只有柴火噼啪以及椅上那人动作时的衣料窸窣声。
良久,那人终于玩腻了那些纹路,缓缓抬起与白玉同色的手,轻轻挥了挥。
“得令!”跪在地上的人异口同声喊道,随后一眨眼便退得干干净净。
华服人放下手,黑白分明的眼中笑意盈盈,却无半分暖。
——你道是曲终人散,他人却道好戏方开幕。
章节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