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命大声地：“莲子——”

　　身后传来鬼子“唧哩哇啦”的声音。

　　吴长命慢慢回头。

　　三个鬼子和一个便衣汉奸冲进院子，发现活着的吴长命，汉奸向鬼子示意：“抓活的，替皇军运粮食的干活。”

　　吴长命低头一声嘶喊，从地上跃起，冲向鬼子。

　　一个鬼子端着刺刀向吴长命扑过来，吴长命一侧身躲过鬼子的刺刀，使出了绝招“夺命脚”，一脚踢中前边鬼子裆部，鬼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另俩鬼子见状一起向吴长命刺来，吴长命一个纵身跳到俩鬼子中间，一手抓住一个鬼子的枪身，左右各使一“夺命脚”将俩鬼子踢死。

　　汉奸见状，撒腿就向院外跑，边跑边喊：“快来人啊，皇军被打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吴长命快速捡起地上鬼子的长枪，狠命掷过去。刺刀穿透了汉奸的脊背，汉奸向前扑倒毙命。

　　吴长命追到门口，看到一群鬼子闻声冲来，连忙回身翻墙上了邻居家屋顶飞跑起来。

　　追到院子里的鬼子一起举枪向吴长命射击，子弹在吴长命耳边呼啸着，有的打在脚下屋檐上。

　　小树林里，王铁柱、王木生、王石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吴家店村里火光冲天，枪声不断。三人一边向村里看，一边捶胸顿足。

　　“也不知道咱爹咱娘和长命咋样了？”王铁柱担心地说。

　　“都怨你！要不是你在道上一个劲地拉肚子，咱也不会来晚了。”王木生埋怨着王石头：

　　王铁柱对着王木生：“行了！你就甭怨石头了，他也不是有意的。”

　　原来他们三个人起了大早，本以为三个时辰就能到吴长命家的，结果在往吴家店赶的路上，王石头捂着肚子跟在二人后边往前赶，谁也没在意他。赶着赶着，王铁柱一回头看到王石头蹲在了路边，他赶紧返回来拉起王石头问：“你这是咋了？是不是病了？”

　　“是肚子疼。”王石头捂着肚子说。

　　王木生也返身回来急问：“是不是吃啥东西吃的？”

　　“废话！”王铁柱瞪了王木生一眼，又对王石头说：“赶紧去拉屎去，拉出来就好了。”

　　王石头赶忙站起来捂着肚子跑到路边的草丛里，蹲下解起手来。

　　王铁柱和王木生等在路上，急得直搓手。

　　“你行了吧？石头。咱们还得赶路哪，可别耽误了三弟拜天地的时辰。”王铁柱喊道。

　　“大哥，还不行。”王石头说，“大哥，俺看你们哥俩还是先去吧，就甭管俺了。”

　　“你这是啥话？”王铁柱生气地说，“咋能把你撇下呢？你还是快着点，咱们一起去。”

　　王木生急得来回地走着。

　　王石头提着裤子跑过来：“好了，大哥，二哥，咱们快走吧。”

　　三个人快步如飞向前赶着，走了不多远，王石头又捂着肚子跑到路边草丛里。就这样，三十几里的路程，王石头拉了六次肚子。结果就把时间给耽误了。

　　他们并没有想到，是王石头闹肚子救了他们。不然，他们三个人也许就死在鬼子的飞机炮弹下了。

　　吴长命一口气跑出老远，听听后边没了枪声，停下来回头看看没有鬼子追来，一屁股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只坐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就往回跑。他来到村边玉米地边，偷偷向村子里张望，村子里到处冒着青烟，已经没有了鬼子的动静。

　　他悄悄地来到离自家院门不远的沟坡边，趴着向自家院子里张望。

　　院子里，铁柱三人正扑在爹娘身上大哭。

　　吴长命看在眼里，泪水哗哗地流下来。

　　他跪在地上：“爹，娘，俺要去杀小鬼子，为您报仇！儿子不能为您下葬、守孝了。爹，娘，别怪儿子不孝。”磕了三个头。

　　“铁柱哥，爹娘就拜托你们下葬了。”他猛擦一把眼泪，回身便钻进了玉米地。

　　吴长命从玉米地另一边出来，看看四个无人，迅速跑到瓜屋子前，弯腰往褂子口袋里装干泥球，装了满满的两口袋儿。

　　他起身再向四下看看，又迅速钻进了玉米地里。

　　小树林边

　　一大一小两个新坟头。

　　王铁柱三兄弟跪在坟前。

　　刚烧过的纸灰、纸钱被风旋起，飘向空中。

　　十六

　　天近黄昏，上午就逃出村子的吴长命沿庄稼间的土路匆匆向前走着。

　　鬼子两辆三轮摩托车由后边飞驰而来。

　　吴长命听到摩托车响声回头看了一眼，急忙躲进了玉米地里。

　　远远看到两辆摩托车开过来，每辆车上坐着三个鬼子。

　　吴长命双手伸进褂子口袋里，各掏出三个泥球。

　　摩托车迎面开过来。

　　吴长命右手猛然向前抛出，三个泥球分别打在前边摩托车三个鬼子的脸上，鬼子全被被打昏，摩托车翻倒在路边。

　　他赶紧把左手的泥球交到右手里，等另一辆摩托车开过来，右手又猛然向前抛出，三个泥球又分别击中三个鬼子额头，鬼子均被打昏，摩托车左转右拐，翻倒在路边。

　　吴长命跑过去，捡起一条长枪，用刺刀挨个猛扎鬼子的咽喉，一边扎一边骂：“操你狗日的小鬼子！操你狗日的小鬼子！”

　　一口气将六个鬼子扎完，扔下长枪钻进了玉米地里。

　　黄昏时分，吴长命只身来到了临城大门口。他想进城去找梁探长，让梁探长给自己想想办法，他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今后该咋办？

　　城门口，路障横挡着大门出入口，两边分别是麻袋垒成的掩体。路障和掩体间留有一条行人可以通过的豁口。

　　四个鬼子兵分别持枪站在大门两边。

　　四个保安队员在路障前检查盘问着进出城门的人。

　　吴长命来到城门口被保安横枪拦住：“站住！干什么的？”

　　吴长命停住步子：“进城的，干啥的？”

　　保安队员：“咦！小子，还挺冲！检查！”双手上下拍打着吴长命全身，“这是啥东西？”从吴长命口袋里掏出一把泥球。

　　吴长命上去两手抓着保安的手：“把泥弹子给俺！”与保安撕扯起来。

　　另三个保安围上来要打吴长命。

　　吴长命忙闪身跳开。

　　四个保安向他扑过来，他抡起双脚将四个保安踢翻在地。

　　四个鬼子拉枪栓举枪对准吴长命。

　　吴长命忙伸双手到褂子口袋里各摸出两个泥球，双手同时向前抛出，四个泥球同时射向四个鬼子。四个鬼子额头同时被泥球击中，摔倒在地上。

　　吴长命转身快步进城，四个保安同时向他举枪开枪。他急闪身躲到城墙边，伸右手从口袋里掏出四个泥球，闪进门洞里，右手猛力向前抛出，四个泥球分别打在四个保安的脸上。四个保安摔倒在地上。

　　城里一队鬼子和汉奸开枪冲来。

　　吴长命赶忙钻进了胡同里向前飞跑。

　　鬼子汉奸在后边开枪追击，子弹在吴长命身边呼啸着。

　　吴长命躲进一门洞里，右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把泥球。他探出头看看鬼子汉奸跑近了，猛然闪出门洞右手用力向前抛出，六七个泥球飞向敌人。

　　六七个敌人脸部被泥球击中，摔倒在地上。

　　吴长命刚想撒腿再跑，大门里梁探长伸手一把抓住了他。

　　吴长命急转身挥拳就打。

　　梁探长另一只手抓住了他手腕：“快！跟俺走。”

　　梁探长拉着吴长命进了院子，又一起纵身跃上了房顶，跳到了后边另一家院子里。

　　敌人冲进了院子叮叮当当地搜查起来。

　　吴长命惊喜地：“原来是你，梁……”

　　梁探长把食指放在嘴边低声地：“嘘！吴长命，今天上午你在村里杀死了三个鬼子和一个汉奸，现在鬼子和汉奸正在到处抓你，你在临城是待不下去了。趁着现在混乱赶紧出城，先到外地躲一躲，等一段日子看看再说。”

　　吴长命低声地：“多谢梁探长救命之恩！”

　　梁探长：“你现在赶紧跟俺到城门口，等俺把城门口的鬼子和汉奸引开以后，你就赶快出城。”

　　前院里，鬼子汉奸仍在搜查。

　　城门口，数十个鬼子汉奸和保安队员持枪拦着大门。

　　梁探长和吴长命隐藏在胡同口黑暗处。

　　梁探长低声地：“只要他们一离开城门，你就赶快出城。”

　　吴长命也低声地：“梁探长，你要小心！”

　　梁探长：“俺你就放心吧！”纵身攀上房顶，从腰里掏出双短枪，对着城门口开枪便打。

　　城门口，几个鬼子汉奸被击毙，其余的开枪向梁探长射击。

　　一汉奸高喊：“在房顶上，快给我追！抓活的。”鬼子汉奸开枪向梁探长冲过去。

　　房顶上，梁探长边打边退。

　　吴长命从胡同里跑出来，沿墙根冲向城门。刚冲进城门，两个鬼子兵端枪对准了他。他快速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两个泥球甩向鬼子兵，两个鬼子兵脸部被击中，摔倒在地上。吴长命跑上去，夺过一杆长枪，刺死两个鬼子兵，提着长枪跑出城去。

　　梁探长在房顶像猿猴般上窜下跳，很快也消失在夜色中

　　十七

　　天高云淡，太阳当空。

　　一条自西向东流淌的小河，沿岸有一条行人踩踏出来的小道，小道随着弯曲的小河弯曲着伸向西方。河道并不宽，河水也不大，清清的河水有气无力地向东流着，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吴长命沿着小道向西跑一阵、走一阵，走一阵、再跑一阵。虽说是到了中秋，但中午的天气还是很炎热的，加上赶路心急，他满头是汗，衣服全被汗水湿透了。

　　吴长命在一棵小树下停下来，他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汗水甩在地上，抬头望一下刺眼的太阳，然后坐在树边背靠在树干上喘气歇息。由于伤心过度，加上一路奔跑，身心疲惫的他，只坐了一会儿便呼呼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他两手揉一揉眼睛扭头看看太阳，呼地站起身来，撒腿继续往西跑。

　　一口气跑出十几里路，又热又渴，他跑到河边蹲下身去双手一捧一捧地捧起河水便喝起来，然后捧起水连脸带头一痛猛洗。之后，他起身继续向西赶路，依然是跑一阵、走一阵，走一阵、再跑一阵。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他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该怎么办呢？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向前走着，他想前边肯定有村子，到了村子里找个人家借宿一夜，哪怕是在村边场院里草垛里睡上一夜也好。可他咋走也见不到有什么村子，正在垂头丧气时，隐隐约约地看到前边有一座低矮的土地庙，于是他便加快步子走过去。他走进土地庙摸黑随意在地面上划拉了一下，便倒在地上，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