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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肉肉喵 18053字 2023-03-11

  毕竟师兄的性命,她担不起。

  “我陪你回去。”北辰不忍,语气坚定。

  “不……你找不到雁苏的……”

  世事弄人,姜吟拼尽全力踏入雁苏山门时,筋疲力尽的她看到的,已是一片缟素。

  那些无暇的白色在黑夜里舞出殇的弧度,生生刺痛着她的双眼,麻木着她的心。

  她到底没来得及。

  掌门之位,易主三师兄司空寂。

  姜吟顶着白发跪着进入大殿,守在旁边的十一位师兄眼睁睁地看着她膝行,个个欲言又止,无人阻拦。

  姜吟来到灵位前,师兄二字如鲠在喉。

  姜吟不知道自己哭的有多惨,涩红的双眼早已疼痛欲裂,她更不知道,郁长黎此刻就在她身边,不止一次地伸出虚无的手触碰她,可惜终究触不到了,看着她哭出血泪却无能为力。

  直到下葬结束,姜吟把只余一半功力的芜遏石交给司空寂后,便一人下了山,从此再也没有回去。

  八月雁苏山,无花只有寒。

  北辰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与姜吟再次相见竟成永别。

  姜吟回到皇宫见他时,唇色像她的发色一般惨淡,孱弱的似乎会随风逝去般。

  北辰莫名地恐慌,克制不住自己将她拥入怀里,害怕地唤着吟儿,一遍又一遍。

  姜吟眼神空洞,许久才慢慢开口:

  “北辰,从今以后…无人再能伤你。”

  话落便再没了声音,亦同没了极浅的呼吸。

  “吟儿—!”北辰仰天凄厉呼喊,眼角泪水落在姜吟苍白的脸上,伴着点点血色晕出彼岸花的痕迹。

  “吟儿快醒醒,不是说好带你马纵天下的吗,你不醒来我们怎么去啊……”

  “吟儿你曾说想在草原上信马由缰,你快醒来我现在就带你去……”

  “吟儿我还要你做我的皇后,你不能这么早就睡了……”

  “吟儿你不是说最痛苦的事就是天人永隔么,如今你竟要我体会这椎心之痛吗……”

  “吟儿……”

  “吟儿……”

  景文帝元年,有女姜吟以皇后之礼下葬,墓地就在帝宫近旁。

  子夜时分,铮铮琴声从偌大的帝宫飘出,余音袅袅,将昏黄的宫灯撩得愈发幽暗。

  殿内,身着明黄长袍的男子端坐案前,九弦琴上十指翻飞,指尖流转出的曲子是摄魂的曲调,旋律古怪却委婉,只是那弹奏之人脸上的表情,是忍到极致后实在忍无可忍才有的扭曲可怖。

  “吟儿……?”看着眼前若有若无的虚像,北辰带着极不确定的口吻问道,夹带紧张,激动,以及隐忍的期待与希冀。

  “吟儿!”待到面前影象清晰了些,北辰疯了般拍案而起,掌风把琴下的梨木八仙桌震的粉碎,独剩桐木九弦安然无恙。

  北辰抬起双手,本想拉过姜吟,奈何双手穿透了她虚无的身影,他才蓦然惊觉,他们,已是人魂殊途。

  “吟儿……”

  姜吟似乎才摸清楚状况,发觉眼前人是北辰,惊诧之下,慌忙转身离去,刚刚凝聚成形的影象一下子化为乌有,北辰痛苦出声挽留,可惜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一点隐没,彻底无踪无迹。

  “吟儿……你为什么……不愿见我……”

  失望地收起琴,北辰抬眸,目光停留在软榻旁那一幅几乎覆盖了整个墙壁的画上,不愿挪开。

  踏上冥桥,过了冥河,姜吟彻底进入冥界,成了一缕游魂。

  “师兄?”姜吟意外无比。

  “十三,好久不见,师兄来接你了。”

  郁长黎笑起来似乎还是那么温柔,只是温柔之中多了些许戾气,冥王特有的戾气,又如遥远的山巅白雪,高贵而疏冷。

  姜吟笑了:

  “师父呢?”

  ”师父早已经投胎转世。“

  “那师兄你为何会成了冥王?”

  “冥王之位可以禅让,而我的姿质入了先王的眼。”郁长黎答地云淡风轻。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你愿意么?”

  “愿意。”

  “为何?”

  “因为要等吟儿,来生路上,师兄怕你会孤独。”

  姜吟揉了揉鼻子钻进他的怀里:“师兄,你真好。”

  郁长黎抬手顺了顺她雪白的发丝,笑的宠溺。

  “师兄,你既是冥王,我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都知道。”

  “师兄不怪我?”

  魂未殇(八)

  “不怪。”答得毫不犹豫。

  “师兄……谢谢你。”

  “……”

  “师兄,北辰他为什么能召唤我?”

  郁长黎神色忽然一变,抬眸看向远方,顿了顿道:“他弹奏的,是邪曲《催魂引》,弹奏这样的曲子,是要经受蚀骨的折磨的,吟儿,随我来一个地方。”

  转眼间,就是望尘楼。

  郁长黎一挥手,黑雾一过,楼上一方出现一个画面,是北辰如何弹奏曲子的画面。

  十指划破,滴血染弦,神色痛苦地看着虚无的前方,眼中遍布着期冀血丝。

  姜吟看着他,眼眶微动,似乎想哭,却哭不出来。

  郁长黎注意到她的反应,认真道:“吟儿,若你真的在乎他……就别去见他。”

  姜吟疑惑地看过来:“为何?”

  “你若去了,便等于邪曲催魂成功,会折损他的寿命,至于折损的长短,权看你停留多久。”

  姜吟苦笑着点头:“如此,便彻底不见了吧。”

  郁长黎笑着又抚了抚她的发,掌心带着怜惜。

  “想不想转世?”

  “等等吧,我想观尽他的余生。”

  故事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

  “原来,师父是这样辞世的……还有长黎……”相里苏垂下眼睫,神色落寞,自顾自地道:“长黎喜欢吟儿,从小就喜欢。”

  这点显而易见,即墨和言聿都看出来了,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姜吟的故事里会有郁长黎,这个宠她无下限的师兄。

  即墨神色凝重,将刚刚看的画面又串了一遍,思忖良久后摇摇头:“不对。”

  “哪里不对?”言聿问。

  “姜吟的死不对。相里,雁苏弟子修为若是散尽,还能活多久?”

  相里苏斟酌片刻,道:“修为越高,活的自然越久,以吟儿的情况,应该还能撑上一个月。”

  不说还好,一说方才发现确实有问题,姜吟从修为散尽到离世,不过才几个时辰,连一天都不到,想到这些,相里苏袖中的手不由得颤了颤。

  “那便是了,姜吟……离世过早,至于为什么过早,相里,想必你已猜到了吧。”

  言聿眨眨眼睛,没有接话。

  相里苏扯扯唇,笑的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的苍白:“不会的,长黎他不是这样的人。”

  即墨正回脸色:“相里,我知道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再了解不过,可万事皆没有定数,更何况还搭上自己的命,甚至还有师尊,若换做是你,你当如何?”一番话轻重拿捏的恰到好处,言辞犀利直捣人心。

  相里苏沉默,袖中的手已经紧紧蜷曲。

  言聿摸摸下巴,恍然大悟,末了讽刺一笑:“我说呢,果然人心隔肚皮啊!”

  即墨斜了他一眼,似乎不认同他用的这个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威慑力远远不够,这一眼过后即墨竟然咳了两声,咳得很压抑,言聿嬉皮笑脸地凑近他,抬手自他背后缓缓注入灵气。

  方才看故事太投入,这么重要的事他都没意识到自己何时停下了,面上没心没肺地笑着,言聿其实很想骂自己一顿。

  难为诗诗刚刚又强作从容,这样只会加大他身体的损耗。

  即墨想说什么,这一张嘴才发现身体已经虚脱了,脑海中忽然窜上一阵眩晕感,一个没稳住,就朝身旁言聿身上倾去,言聿大惊,赶忙伸手去扶,即墨就势靠在他的肩头,脸色白到极致,想说的那句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言聿不笑了,一边加大灵气度入力度一边自责道:“都怪我!”

  相里苏担忧地看过来:“思书,要不要紧?还撑得住么?”

  即墨摇头,“没事”二字说的有气无力,顿了顿,努力提高嗓音回道:“相里,先去找郁长黎,找他问清楚,起码……让北辰别再邪化下去……如此你的师弟司空寂……也有救。”

  相里苏不做过多犹豫:“也好,早些解决这里的事,我们好早些离开。”转移目光到言聿身上,“言公子,思书交给你了,这高楼上煞气相对弱些,你们先在此地守着,我去去便回。”

  言聿点头,目送相里苏离开后,抽回在即墨背后的手,转为十指紧扣,两人的手相连处青绿色的光芒若隐若现,一如言聿衣色,清冷之中却自带柔情。

  即墨低着头,掌心处灌入的暖流传过四肢百骸,直达心底,没来由地教他一阵心安。

  下意识地,即墨抬起另一只手,握上言聿。

  言聿惊了一惊,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诗诗?”

  即墨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言聿也不再多说什么,全神贯注地给即墨度气,直到即墨脸上有了血色,言聿才依他所言停了手。

  “诗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刚刚在给即墨运气时,言聿又将那首《催魂引》想了一遍,不想不打紧,一想却猛然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即墨回道,抽回手坐直身子,又是那个华贵从容的玄衣公子。

  “据我一千多年的阅历……我记得像《催魂引》这首样的邪曲,弹了它人会折寿,弹了不成功人更会折寿!”

  闻言,即墨神色倏地一变:“言聿,现在就回去,找相里苏!”

  言聿颔首,赶忙带着即墨飞下高楼,直奔那间厅室。

  “长黎,你真让我失望。”

  未及门口,熟悉的温润之声传入二人的耳朵。

  即墨停住脚步,心底一阵讽刺,失望?可不就是失望么,堂堂雁苏二号弟子,如今一方冥界之王,本该心系苍生同视万众,却有了不该有的私心,怎不教人失望?

  “为什么,你要提前带走吟儿?是太过思念,还是看不得她与北辰好?”

  还是相里苏的声音,说的话直白到不留情面。

  不知是相里苏话说重了还是戳住了他的痛处,郁长黎陡然提高了音量:“我带走吟儿?我为什么不该带走吟儿?他北辰得到的还少么?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得江山,却要吟儿和我来为他铺路?何况这铺路的代价可是命!”

  越说尾调越高扬,满满都是不甘。

  即墨心中一凛,举步跨入屋内:“姜吟助他是自愿,而冥王你是为了姜吟,说白了也是自愿,敢问冥王有什么好愤恨的?既然已经提前带走姜吟,就该适可而止不是?”

  即墨这话一出,相里苏应声看了过来,既诧异即墨会来,又对他的弦外之音感到震惊。

  谁都知道,北辰曾经问过姜吟,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姜吟说,莫过于彼此深爱,却天人永隔。

  这种地步的惩罚,不止对北辰来说是锥心刺骨的伤痛,对姜吟,也是不公。

  而这一切,不过是他郁长黎的私心,把姜吟留在自己身边,然后看北辰痛苦的私心。

  可是只看他痛苦,他似乎觉得不够。

  郁长黎收敛了些愠色,对即墨的话不置可否,可在即墨看来,这无异于逃避。

  相里苏虽然不甚理解即墨的意思,却并没有多问,而是道:

  “北辰也是个可怜人,无非是遇上了吟儿才扭转乾坤,吟儿必是他命中的贵人,他既念她如斯,你为何不令吟儿去见他?”

  郁长黎苦笑一声:“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吟儿自己本就不愿去,她不想损他寿命,并不是我软禁锢,她那么在乎他,岂会愿意耽误他的余生?”

  听完这句,言聿在即墨耳边小声嘀咕道:“又是一个明明深爱却非要放手的人,不,是鬼了。”

  即墨只看了他一眼,面上无波无澜。

  “吟儿已经离世,你打算让北辰活到什么时候?又是怎么个死法?”相里苏又问。

  郁长黎顿了顿道:“我答应吟儿,不介入他的余生,全凭他自己,该是什么活法,便是什么活法。”

  “是么?”即墨冷冷地反问,“试问冥王,凡人弹奏那首曲子,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折损阳寿的吧?如此也算不介入他的余生?”

  郁长黎星眸陡然圆睁,看着即墨张了张嘴,竟是哑口无言。

  相里苏神色一变,陡然明白了即墨指的是什么,一脸的不可思议加不可置信。

  “北辰身为人界之王,掌控着无数人的生死荣辱,若是他因为一首曲子邪化至暴戾,届时苍生动乱,江山易主,一场杀戮浩劫在所难免,而曾为雁苏弟子的你,当真愿意看到这些?看的心安理得?”即墨不疾不徐,一字一句直捣郁长黎心底。

  言聿本站在一旁静默旁观,一听即墨说完这么长一串儿,看向他的侧脸,立马被那几乎算得上是惨白的颜色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转到他身后缓缓注入灵气,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做得不动声色。

  兴许别人看不出来,可他能切切实实感受到,诗诗精力耗损越来越快了。

  突然很想现在就带着诗诗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刻都不想等,什么魂魄什么裂石,统统与他们无关,那都是别人的故事,他想做的,仅仅是守护好眼前这个人。

  即墨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也明白强撑不了多久,在接受那道暖流的同时,暗自庆幸身边有他,有这个平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妖。

  还好这次,他来了。

  魂未殇(九)

  相里苏神色彻底冷淡下来,眼底蔓上伤色。

  郁长黎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辩解,又突然发觉无话可说一般。

  “长黎,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你会是这般的有私心,即使身为冥王,也别忘了你曾为雁苏弟子,九百九十九条清规戒律,需谨记于心,要言行一致,处事不违,不负师尊,不负雁苏,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些,你可还记得?”

  郁长黎垂下眼睫:“……当然记得。”

  相里苏闻言缓了缓脸色,轻叹一声:“长黎,我明白你的不甘,可事到如今,该有的惩罚已经有了,其他的就算了吧,我不是在为北辰求情,我只是不想让芸芸众生因雁苏的人和事,而受本不该受的苦。”

  郁长黎神色有一抹动容,片刻后点了头。

  “既然如此,让吟儿去见北辰一面吧,让她同他说清楚,也算做个了结,免得他再执念下去。”

  “……好。”

  一个好字落地,这里的事情便算差不多了,解开北辰的心结,阻止他的心念偏离正道,如此他体内封存的芜遏灵力便不会继续浊化。

  芜遏毕竟是灵物,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处于什么样的地方,它都能彼此感应,彼此影响。

  阻止北辰邪化等于制止芜遏继续裂痕,可已经存在的这条裂缝如何让它消失才是当务之急。

  “师兄……你不见见吟儿?”郁长黎问道,眉眼中隐约的戾气消去不少。

  相里苏这时才再笑起来:“留着人间再见,我的这位朋友,怕是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了。”说话时,有意看了看即墨,“此外,北辰的事,你同吟儿解释清楚,怎么着也不能瞒骗着她。”

  “……长黎明白。”

  三人道别郁长黎,一同来到初来时那处地方,姬宫涅感应到气息准时现身,带领三人归往客栈。

  回去的时候又是深夜,客栈寂静无声,姬宫涅携相里苏回屋休息了,亏得是半夜,不然不知道这家伙又要粘着相里苏撒娇抱怨到何时。

  另边厢,即墨坐在桌边闭着眼睛,不动不说话。

  言聿收拾好自己后,过来唤了一声:“诗诗?”

  即墨无动于衷。

  言聿又唤了一声,即墨依然如此,于是言聿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即墨的肩头,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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