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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小月夜最新完结+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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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肉喵 18542字 2023-03-09

  留门……黄琴的喊声被风吹打回门卫那儿,弄得门卫打了个寒战,好猛的小子,门卫撕块卫生巾堵鼻子,寻思了半天在出入登记上写了个“梁”。

  所幸路上车比较少,黄琴先慢后缓缓加快,到了繁华地方,她都得问几个人才能继续往前走。天黑路杂,她对这片相当不熟。到了离两条路的岔口,黄琴先找了个看上去比较保险的小区把摩托停下锁好。然后戴着头盔往里走,走的是后巷子,碰到了几个垃圾桶,这个季节闷了一天的恶臭味顶得黄琴一阵阵地想呕。

  室友在电话里说,你来的时候避着点人。

  黄琴想,妈的,姑奶奶多久没打架了?连老师都夸我是个老实孩子呢。她一直是做文明人的。虽然也心慌,也手心冒汗,也知道戴个头盔护护头。

  她在一根电线杆下发现了室友,穿着她那件新衣,战战兢兢半蹲着,不知在瞅什么,脸上已经挂了彩。黄琴悄悄走过去,扯过她的胳膊将她架离现场。临走瞥了一眼那闪着紫光的地方。

  怎么弄成这样?为什么不报警?

  室友低着头,身上还时不时地颤一下。

  疼吗?需要去医院?不需要就去药店买点药。我看见那边有个还开着。

  室友摇摇头,又点点头。

  黄琴把头盔戴在室友头上,拉开药店的门。药棉,棉签,碘酒,创可贴,付了钱,顺着摩托车的地方走。

  怎么不报警?黄琴又问。

  室友哆嗦着,黄琴在灯光下才看见她嘴也肿了。

  上来,此地不宜久留。她发动摩托,带着她赶紧离开。

  回到厂区,黄琴看下表,快一点了。她把早上用的热水全倒进盆里,让室友清洗。衣服是毁了,室友脱的时候,黄琴一直盯着,并不是想看看她到底多美,而是帮她看看身上有没有大的或者严重的伤。

  室友能自己上药的地方自己动手,不能的黄琴帮她。最后她纠结那件衣服。黄琴到底心大,拿剪刀咔嚓几下,一件衣服就成了碎布条。黄琴说,你要不想人知就烧了或者埋了。

  嗯,室友哽咽几下,说,那几个混蛋,刚开始还说要请我喝酒,专门调的鸡尾酒,我没见过,看着好看,后来有人要亲我,还揪着我衣服不放,我不让,踢翻了凳子,他们就一块上来拖我,我想可能活不成了,开始咬,后来抓,被人打了一拳,却让我摸着个灭火器,想都没想就抡了过去。

  出人命没有?

  没有,那些人早跳开了,那个调酒师出来了,我就冲出来了。

  你怎么去这种地方?

  我……

  你去相亲了?

  室友不好意思地撇撇头。

  黄琴想大笑,若不是怕凌晨惊到别人的睡魂,她真想大笑三十秒。

  说什么来着?这算是啪啪打脸吧。一个崇尚精神世界的人,天天抱着比圣经厚的砖头给她洗脑,说要相信哲理啊,要相信才会有奇迹啊。其实一直在现实世界里妥协。希望现实里蹦出个青蛙王子,跳一跳,就能拯救了她。

  明天想好怎么圆谎。黄琴说,爬上床,就按灭了灯,不管室友还在愣怔中。

  怎么圆啊?室友还余惊未出。

  黄琴不想说话,她的义务已经完成了。她不想当个女英雄,她当下只想静静地睡一觉。

  果不其然,室友早上除了一脸惨相,还两眼红肿。

  黄琴敲开煮鸡蛋说,你拿这个滚滚,能好看点。

  室友依言照做。还想再问点什么又觉得不好,小心翼翼看黄琴脸色。

  有人问,你就说碰到抢劫了,跟人翻了几个跟头。再有多嘴的,你直接别搭理。

  不一会,肯定就传遍了。室友又后悔又后怕。

  “早知道”这味药研究了上下五六千年,还没研究出来,你是吃不上了。你看着装吧,可以翻白眼,冷哼哼,硬气点。跟人开开玩笑,适当地撒点小谎,谁还没吃过亏吗?小时候都没打过架?谁愿意辛苦挣的钱被贼抢啊?照着这个范围来编,别太假,我推测,吃过午饭,基本你就被别人当屁放了。

  你才是屁呢。室友对这个比喻很不乐意。两手正把滚完眼睑的鸡蛋分开蛋清和蛋黄吃。

  行,我是屁,你是仙。再有这放屁的事别找我了,我漏气。黄琴推开盘子走了。室友想了想,平常最有营养,最能产生脑黄金的蛋黄也不吃了,赶紧小跑着追上。

  黄琴头也没回,车间门口把室友的工服就劈头盖脸扔给她,全套武装上,谁还能注意到她啊,真是自作多情。

  自古总如是,怨不得她啊。

  过了几日,瘀痕消了,室友却成了黄琴半根尾巴。黄琴出门,总要问一声。问几次,黄琴变哑巴,她就说,我想赔你衣服。黄琴头一歪说,那走吧。室友没想到戏本子唱到这人家也上台了,太给面子,只得乖乖地把钱包打开,好好数了数张数。

  黄琴带她来的地方其实是这个城市上百年的老建筑,多是德式,殖民时期留下的小洋楼。底层基本都做了小商铺,一家一家,全装饰得相当有品味。有几家门前都卧着一条纯色的大犬,安安静静的,人来人往,过往不惊。室友看出了意思,也不喊着买衣服了,一条街走完了,硬拖着黄琴拐弯下一条。碎石子铺的路,帆布鞋踏上,大概比文青还有情调了。

  室友说,要是下雨来,定美得不行不行的。

  的确美,露出墙外的蔷薇花,搁在小铺子窗台上的茉莉花,还有插在衣架上的百合花,处处都飘着诗情画意。

  我请你喝咖啡吧,室友跳一脚,再一展开,手里偷摘了一朵蔷薇花。

  不买衣服了?黄琴斜眯她。

  一会买,肯定买。室友打包票。

  一件衣服,黄琴并不重视,她只是想来此散散心。她一直没有手机,室友事发后,她去买了部手机,纯白色,只存了一串号码。家里的电话早印在脑海中,存不存无所谓。而这串,必须得存了,因为钱包里的纸张已经要被她折折叠叠地即将碎了。

  那一天,她试着拨了,通了,有人声传来,却心慌地立即按断了。

  她心说,黄琴,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她的心一跌又一跌,终于跌回尘埃。

  衣服还是买,黄琴自己付的钱。室友喝了咖啡,又眼馋提拉米苏。走着走着,又回去打包了一块蓝莓鲜糕。

  黄琴去了一家外围低调的店。小绿门,石头墙上爬满爬山虎。这种植物已经不多见了。室友跟在后面,眼睛始终护着她手里的小方盒。

  来啦!跟朋友间寻常打招呼一样,黄琴朝店主点点头。

  有些新来的,还有些就剩几件的,你挑挑看。店主坐在皮凳上并未起身。手里拿根麻线缝了只鸟蛋样的东西。她戴黑框眼镜,没镜片。室友吸着冷气,坐得很规矩。

  黄琴手只是在那一排衣服上扫了扫,问店主,你有推荐的?

  店主也不回身,说,要学会自己挑,要相信自己眼光。你的身材这些衣服有三成适合你,但你想买,我也不可能全卖给你。我的货架从来不空的,我的顾客也从来不断的。你懂的。

  黄琴坐在皮凳一角,指了指一双亮片鞋说,那个我合适吗?

  店主说,不合适。

  黄琴冷笑。

  她在特价区拿了件开口袖,领子贴了点蓝边,无装饰无字母,进了试衣间,脱了去试。没两分钟出来,付钱。

  店主手里的麻线已经剪断成形,室友看见果然是一只鸟蛋,放在一只锃亮的玻璃杯里。

  黄琴的钞票放在桌上,店主还没收,冷气一过,颤起一边角。

  店主从咖啡机里倒了五分满的咖啡给黄琴,黄琴嗅了嗅,轻轻啜了一口。三人没再交流,只有黄琴小心转着纸杯的声音。那只纸杯,上面印了一扇小绿窗。室友颇有些不满,觉得店主小气,没见她也坐着么?

  黄琴拎过纸袋,捧着咖啡出来,看室友宝贝似地不离那盒子,她下巴一点,说,配这个倒合适。室友讪讪地,说,我发了工资给你钱。你把收款条留好。

  黄琴扬手把咖啡连同纸杯放进了垃圾桶,说,白来的咖啡最好不要喝。

  为什么?室友觉得闻起来比她们刚才喝得香啊,真是香气扑鼻。她还想问问为什么呢。

  黄琴走在前面,也不理会室友二百五的得性,说,喝了会睡不着。

  我没事啊,室友说,别人喝茶都睡不着,我喝一壶照睡不误呢。

  黄琴无语,人与人的差异果然很大。此刻天若劈个雷多好。她默默地祈求上帝佛祖赐她点力量,结果一路风和日丽。

  蓝莓鲜糕囫囵个地全进了室友的肚子。黄琴只是去晾了件衣服的功夫。可能有点噎,室友翻了两个白眼。黄琴抛下她,到小卖部买了个甜筒慢慢舔。视线所及,有一片田地,种了苜蓿,让黄琴觉得甚是可惜。

  她坐在小卖铺跟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她不想因为她的出现,让宿舍再闹个人命出来。小卖铺外面还挂着几双塑料拖鞋,黄琴还试了试。结果不合适,总是小一码。

  那地,怎么种草啊?她指了指问。

  咳,不是经济作物么,都想着发财呢。现在人心浮了,都想一夜暴富,做梦呢。

  黄琴坐在小塑料凳上,看小孩子嚼着糖豆嘴边不停往外流涎水,她正想教他擦擦,结果这孩子转手又往嘴里塞了块牛皮糖,白芝麻沾了两粒在嘴角,朝她咧嘴笑。黄琴眉眼不动,不晓得这孩子的小心思。她往后倚了倚,腿朝有光线的地方伸了伸。

  牛皮糖太粘,小孩子的牙受不住,咬几口,吐不出来,急得小粗手去抠,抠两下,还粘住,哇哇大哭。他就站在黄琴面前不走,哭一阵见黄琴不作为,抽噎着往里去。黄琴想笑。

  黄琴,我想借本考论,能用下你的借书证吗?我这个月钱不太够……室友姗姗而来。

  黄琴的牙突然疼起来,觉得那块牛皮糖粘在了自己的牙上一样。

  一脸泪花的小孩子又跑出来,手上拿个鸡爪,嘴上的那两粒芝麻竟然还在,黄琴的笑神经再也绷不住。

  室友却捏了两把小孩子的小肉腮,说,黄琴,这孩子好可爱。你用手机帮我们拍张照片吧。

  没电了。黄琴懒懒地说。

  室友很快转折,掏出一包心相印纸巾给他擦脸。孩子的脸上大概粘合了几层的油糖,除了掉了两粒芝麻,该黑的还黑,该脏的还脏。浪费了两张纸巾后,室友也放弃了。

  她想站起来,却被小孩子揪住了蝴蝶结。怎么哄和威胁臭小子也不松手。室友不得不哭腔向黄琴求援。

  黄琴,帮我叫叫他家大人。室友说。

  黄琴慢慢走过去,也不说话,盯着臭小子的眼睛看。小孩子的眼睛很亮,汪着水波。能把黄琴的心看软了。可小孩子却感到没来由地压力,倏地松开手,倏地跑进屋,还不忘紧紧攥着那个鸡爪。黄琴走了,他才敢又探出头来。

  真没教养,太脏了。室友离开百米远不满地嘟囔。

  你还跟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黄琴说。

  三岁看老,七岁看大。室友又抽纸巾不停地擦着发上的蝴蝶结,仿佛上面沾了成千上万的细菌。

  在市里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要借书?

  当时没想到嘛。

  果然脸皮厚。黄琴望着远远驶来的那辆唯一的有些破的公交车,说,运气不错。我没带钱,你公交卡带了吧?帮打一下。

  室友没声,黄琴听见刷卡器响了两声,走到最后一排靠窗坐。

  室友挨着黄琴,公交车不时颠簸,胳膊会碰上,黄琴感觉到汗毛直竖。她悄悄地托了托,转向扶着下巴,靠在膝盖上。

  离终点站还有三站,她们下了车。图书馆还有些远。黄琴要转车,室友抽着脸说,要不,走走吧,老坐车腿都要抽筋了。黄琴心里好笑,不戳穿。走就走,谁怕谁啊。

  黄琴走在前面,没到百步,室友就叫苦。一会说灰尘好大,空气好干,忘记蒙纱戴帽子。一会又说脚脖子疼,不知道是不是崴了脚。看见穿高跟鞋,衣妆精美的人路过,心里很酸。呆愣完,不忘喊,黄琴,你说这是不是三?

  黄琴不知道。黄琴只知道末班公交的点数。她心里正在计算能在图书馆呆多长时间。

  忽然一辆拉风的车呼啸而过。室友大叫着跑过来,抖着黄琴的胳膊说,快看,哇,什么人能坐里面啊?这车要多少钱呐?

  没概念。黄琴说,再过一个路口就能看见图书馆。

  啊,还这么远呐。室友的眼光还在那早跑没影的豪车上恋恋不舍。

  我的借书卡只有一本的余额了,你借中文还是外文?黄琴问。室友正在艰难地挪动着双腿上那数十道长台阶,像极了软体的爬行动物。

  中文。有气无力地答复。

  中文在二楼,赶紧的啊,一会就闭馆了。

  啊?

  黄琴在海外小说区看了一会,灯光有些暗,空气有些闷,她把看了几页的书合上塞回书架,走到历史区拿了本西夏史走出来,外廊的区域有自由区,有水吧,有咖啡饮料吧,还有小型的交流区。她哪也不想去,怕打扰了别人。半扶着栏杆朝下看。最先入目的是大盆的植物。图书馆的植物都养护得不错,楼下大厅正在格成几区,一区是摄影展,一区是图画展,还有一区似乎是名人文化展。黄琴视线在日本文化那停留一会,看见了几件和服正被人小心地挂在木架上,抬到展区中央。

  她侧头朝室友在的地方看一眼,她正如痴如醉地行走在书海间,大概已经忘了自己来只是要借一本考试用的书。

  黄琴去了洗手间,出来时有人正要进,碰了一下。她忙说“对不起”,对方也没反应。细白的脚腕上系了红绳。很快被隔间挡住。

  黄琴站回原地等室友。

  室友肯出来了,黄琴替她刷了卡,看了看还书日期和图书的价格,离公交站还有距离,不能磨蹭。

  程涛,我好了,咱们走吧。身影忽闪。

  黄琴怔住脚步。前面一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黄琴不再走,把室友拖过来,示图挡一下自己。她忘记了,室友本就比她矮,这举动,无意暴露了一些小心思。空气里凝结起一小股不知名的躁动。

  叫程涛的女生拉住程涛的胳膊,动作自如自然。黄琴顺着蓝色的流苏往下看,看见那一圈红绳。

  程涛已经看见了黄琴,跟女生说稍等一下,只是他快,快不过黄琴,黄琴已经拉着室友从另一侧的安全通道跑了。跑得慌张,室友几次尖声怪叫。

  程涛觉得莫名其妙,他几时成了豺狼虎豹了?让人一见就逃?他追到大门厅,黄琴早跑没了影。真是的,他喘一口气,本想着好不容易遇上了,想跟她说句话来着。其实不是一句,好几句。比如:打工辛苦吗?有没有受人欺负?最近天气干,多喝点水等等。

  室友被拉着差点跑断气,黄琴才住手。望着瘫倒的人,她也坐下。

  那人是谁啊?你欠人钱啊?室友喘着,语句断续。

  不。黄琴说。刚才跑得急,喉腔窜了风,觉得格外难受。

  那你跑什么啊?没看见人家要上来认你嘛。室友不喘了,开始扒黄琴。

  那人长得还挺帅的来,终于到正题了,黄琴扫了室友一眼。他有女朋友了,她说。

  哦,室友望着天,没到盖章那一刻,大家都有机会的。你们怎么认识的?我也好想认识这样的人。

  不认识。黄琴说。

  室友不信,起来拍身上的土,黄琴在下风,正好眯她的眼。她挪个位置,室友却真得朝图书馆那儿走。

  这个神经病,以后要离她远点。黄琴想。心里数着数,数多少看室友能倒回来。脑海中却不停地回放着刚才的场景。那样两个人,站一起,赏心悦目,很相配。她应该是他的同学吧?有颜值,有学识,比自己高几百个码。

  黄琴的心一跌又一跌,终于跌回尘埃。

  如果有一天,程涛知道,黄琴躲他,逃他,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因为她自卑,他会不会笑炸?

  她买了四串关东煮,有丸子和鱼豆腐。

  黄琴在食品厂呆到年底。期间又去过图书馆几次,再没遇见程涛。室友考试不理想,黄琴把书都还了。室友想去报财会,问黄琴去不去。黄琴想了想说,学点技术蛮好的,但会计,不是她的路子。工厂有几位会计,都是人手一副大套袖,每次发工资时,黄琴都会发现几人胳膊手一致的长,那是一个版式,一个师傅裁剪的长筒青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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