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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母亲徐涧。
她手里提着一个口袋,看见沈南晏身上带着血的校服,眉头皱了皱,像是有些恼火,又忍不住心疼。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口袋递到他跟前:“干净的衣服,去换上。”
沈南晏接过衣服,去了洗手间。
他出来的时候徐涧正和警察聊着,警察看见沈南晏,朝他招手。
沈南晏走过去,就听见警察说:“里面已经交代了大半,这事儿和你没什么关系,”说着就忍不住开始给沈南晏做思想教育,“见义勇为是好事,但是下次再看见这样的事情,要早点报警,不要和歹徒硬扛。你这次只是被划了一刀,下次要是被捅一刀怎么办?”
警察越说越来劲,开始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以前的案子:“我们以前也见过你这样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猜怎么着?”
他伸手在沈南晏肚子上比划着:“那个人被歹徒捅了十几刀,肚子里的肠子都流出来了,肠子顺着被捅开的肚子往外溢,满地的血!”说着像是特意恐吓沈南晏,又道,“还好大肠里的东西没被捅出来,不然可真不好收场……”
他还想继续,好在徐涧咳嗽两声,适时打断:“警察同志,辛苦你们了,既然没有他什么事了的话……”徐涧试探道,“我是不是可以把他带回去了?”
警察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哈哈两声,不好意思道:“是是是,可以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徐涧谢过警察,带着沈南晏回了家。
这时雨已经停了。
沈南晏让徐涧不要把这事告诉奶奶,徐涧没说什么,只是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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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威胁姑娘在先,我恰好碰见,难不成就冷眼看着,随他们去?”
“那这也轮不到你去逞英雄,整天在外面鬼混,给你混出一身臭毛病!”向来注重仪态的宋白映难得失控。
旁边的中年警察大概见惯了这种场面,熟练地做起了和事佬:“二位消消气,我来说两句哈。”
他先是看着江逾白:“这件事确实不是你的错,但是单独约出来打架你也不对,念在你是出于好心,也没造成太大的伤害,我们不做过多评价。”
喝了口茶,又看向宋白映:“十几岁的孩子嘛,难免有点心气,作为家长也不能太过苛责。”
总之最后两人勉强停下争吵。
即便现在一身狼狈,宋白映也坚持让他回学校把课上完。
江逾白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沈南晏已经离开了。
他想到在沈南晏面前丢的脸,又想到沈南晏身上穿的校服,低头自说自话道:“阴魂不散。”
不过反正不是一个班,以前那么久都没见着,以后也肯定见不着。
进学校的时候,同学们正在上自习,走廊上只有零星的脚步声和翻书声。
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所有同学都齐齐抬头看他,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开学第一天就可以翘掉一半的晚自习。
他喊了一声:“报告。”
老师点了点头,他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凳子还没捂热,坐在他前排的陈盛就迫不及待低声问:“白哥今晚干嘛去了?”
江逾白正烦躁着,不愿多谈。
他抽出课本,随口回他一句:“处理一点私事。”
“我们班的新生今天也没来,老师说他临时有事,请假了。”陈盛很有眼力见地换了一个话题。
江逾白心思没在这上面,漫不经心“哦”了一声。
只要新生不是沈南晏,其他人来不来关他什么事。
转校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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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am
江逾白懒懒散散地走进教室,看见一堆女生围着,正在兴奋地讲着什么。
他隐约听见几声“超帅”“高”“学习成绩”。
有些情绪激动的女同学时不时控制不住,捂脸尖叫一声。
江逾白拍了拍陈盛的背,问:“她们在聊什么?这么兴奋。”
陈盛正补觉,被他突然拍醒也不生气,反倒来了精神,转身说:“新生,这会儿在南姐办公室,好多女生跑去看呢。”
说完后似乎觉得不够劲儿,又补一句:“不止我们班,其他班也争着去。”
南姐全名江南风,是一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因为其人心态年轻,故而被同学们亲切地称作“南姐”。
“啧,”不等人回答,他就先用眼神将江逾白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幸灾乐祸道:“你这南中校草的位置不保啊。”
江逾白被他扫视的眼光恶心到,没理会,身子弹簧似的往后靠了靠,手肘碰一下同桌,假装一本正经地问:“陈盛怎么对新生这么感兴趣?”
同桌是个极度害羞腼腆的男生,最害怕的就是江逾白这样的“混混”,平时在学校这种“混混”的眼睛他都不敢直视。
老师为了压一压江逾白身上的江湖气,特意把他俩的座位安排在一起,天知道他有多崩溃。
他本就话少,自从和江逾白坐了同桌,话就更少。
这会儿突然被大佬问话,他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完全不会思考,情急之下只磕磕绊绊回了一句:“不……不知道。”
问了当没问,江逾白觉得无聊,趴在桌子上打算补个小觉。
他把头埋进自然弯曲的臂弯里,合上眼眸,思绪涣散。
不久后上课铃声准时响起。
教学楼里充斥着早读的声音,虽然嘈杂,却十分好听,带着中学校园里特有的朝气。
江逾白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前面的人很高,足够把他挡住。
算准了老师只要不下讲台就发现不了他,他迷迷糊糊中冲同桌说一句:“老师来了叫我。”又继续安心睡觉。
夏日的清晨混杂着各种催眠的读书声,正适合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