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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他蓝白色的校服就染上了一片刺眼的红,顺着雨水往下晕开,越来越多。
暂且不论伤口有多深,只是看着这个出血量,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
持刀的人大概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也愣了神,手里的刀在划过沈南晏胸膛后“啷当”一声落了地。
沈南晏低头,快速用脚把它踢开。
几乎同时 ,胡同的拐角处就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警察,不许动——”
江逾白没有理会突然出现的警察,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他快步走到沈南晏身边,伸手扶住:“你没事吧?”
沈南晏摇了摇头:“没事。”
冲在最前面的警察看到地上的一片红,脸色非常难看,回头吼道:“有伤员,有伤员,快叫救护车!”
沈南晏捂着伤口,这道口子不浅,他的唇色已经发白,声音在雨里也显得愈发虚弱:“没事,不用叫救护车,我就跟警车走。”
警察劝了几次后没再坚持,留下几个人在现场拍照取证,其他人都上了警车往回走。
去警察局的路上有一个医院,沈南晏先去处理了伤口。处理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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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打架挺会挑地儿的啊,那么个死胡同,叫我们一通好找!”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警察一边给他们倒热水,一边说到。
“这是他们挑的,不是我。”江逾白老老实实坐着,实话实说。
“为什么打架?”警察继续问。
“一些私事儿,趁今天解决一下。”
警察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资料:“呦,我没看错的话今天你刚满十六岁,十六岁就用这种方式处理私事儿,怎么着,刚可以承担完全刑事责任,就想玩点儿刺激的?”
江逾白:“……”
警察没再追着他问,转而看向沈南晏:“你呢,为什么打架?”
沈南晏:“路过,刚好碰见。”
警察:“呦,还挺仗义,我是不是得送你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八个大字——见义勇为,当代雷锋?”
已经收到同名锦旗的沈南晏:“……”
已经送出同名锦旗的江逾白:“……”
“咳咳咳,”沈南晏终于绷不住,尴尬地咳嗽一声,礼貌拒绝了警察的好意,“不用,谢谢。”
“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警察突然一拍桌子,语气顿时冷了几个度。
好在他没缠着这边,而是把椅子转了九十度,朝向蹲在地上的三个混混,声音更大:“你们仨,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那小孩不都说了吗,处理一些私事。”蹲在中间的混混开了口。
“私事?他们是未成年人,你们也未成年吗?私事的解决方法是这样的吗!”说着他又冲江逾白和沈南晏补了句,“未成年人也不可以!”
警察问了半天话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两边都支支吾吾,不愿意说实话。
他决定先把这事放放,找另一个突破口:“那孩子说你们约好了打架就打架,不能带利器,不能见血,”他指着沈南晏伤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中间那个混混再次出声:“我们这叫‘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警察闻言又狠狠一拍桌子,语气非常不好:“老实点!好好说话!”他喝了口茶勉强压下火气,又语重心长教育道,“没事儿少打点架,多读点书。”
说着又看向江逾白和沈南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见没,不好好读书天天打架的下场就是这样!”
突然被拿事实教育的沈南晏和江逾白:“……”
警察懒得再和他们纠缠,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家长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走进来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看见女人的一瞬间,江逾白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烦躁地往里侧了侧身子。
警察看见监护人,不再啰嗦,起身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说道:“我看这事,他们都挺不乐意交代的,那位受伤的同学看起来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他说着指了指沈南晏,“这年头的小孩,胆子还挺大。”
女人顺着手指看去,只见沈南晏安静地坐在那儿,他旁边的江逾白只有半个侧影。
狐朋狗友。
她在心里默默评价。
尽管心里十分不悦,但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好。
“警察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捋了捋打扮精致的头发,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微笑。
“哪里哪里,我们的本职工作。”警察也客气道,“要不这样,你们和我到隔间去谈,把事实说出来,是你们的错就受着,不是你们的错咱人民警察绝对不会冤枉你们。”
江逾白一股戾气地跟着去了隔间。
饶是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江逾白和那位女士关系不好。
更何况沈南晏这么聪明。
但是沈南晏现在没工夫思考他跟谁关系好,又跟谁关系不好。
江逾白简直就是一倒霉胚子,遇见他准没好事。
不是进局子就是进医院。
两人离开后也没人再来问沈南晏话,他习惯性想拿手机查看消息。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已经在被雨水打湿,光荣牺牲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是一身湿衣服。
为了不让伤口再感染,医生给他胸前包了很厚一碟布。
刚才注意力不在伤口上面,他尚且没感觉到有多疼,这会儿安静下来,心神都被伤口牵着。
他装作若无其事,但其实人都是肉做的,哪能不疼。
“吱呀——”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沈南晏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