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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新正岁首时

肉肉喵 20009字 2023-01-11

  抱住。

  白允沫正在给子桑收拾一会换洗时要穿的衣物, 被子桑从后边扑了个结实。

  “别闹, 一会洗澡呢。”

  昨日白氏送来好些东西忙着整理没能抽出时间来洗澡, 只能推到今夜了。

  白氏送的东西,除了吃的,衣物也好几身, 白允沫翻检看了,除她的, 还的阿柱和快手的。

  “娘亲连他两个的大利是都备好了, 你看。”

  白允沫从中拿出两个红锦绣袋, 里边隐约可以看到两张可以到银号兑取钱物印票。

  “娘亲可真是帮我做足了人情,衣物我今日给他们送去。”

  再翻又多出来一双鞋, 拿在脚上比了比大小不是自己,眼睛就弯了起来:“这是给你的。”

  脚上试了试果然是合知,子桑摇头略笑:“白夫人不愧是掌首,可真是面面俱到。”

  “往后也便算得上你的娘亲了。”

  白允沫对着几身衣物想来想去, 最后还是把其中一些收起来说:“你还是和其它甲士一样穿盔甲便好,不然太扎眼了。”

  如此才好不容易把一箱子白氏送来的物甚清理好,衣物也收拾好了,亦是帐内置了小锅炉烧水。

  等白允沫去给阿柱他等送衣物, 子桑就把自己藏着的那两双鞋子拿出来, 与白氏送来的那一双放一起比比,简直羞于示人。

  不过好歹扎了那么些日子, 自有心血在里边,摇头后, 先把小些的那双藏起来,拿着大的往主将军帐去了。

  近日虽然东池在风谷口的工事暂时停了下来,不过东池却慢慢找了点事儿做。

  周载和众将商议着在崖境线一带于边崖边往上砌冰墙。

  尤其风谷口崖面上,方圆数里都以冰砖堆砌,使得原本三十丈高的岩崖便一下子变得更加高。

  “这样就不怕撑不到春开时了,十五万援兵一到就冲出去硬碰碰。”况旬砸着桌子,面上无不是兴奋。

  他与周载不同,况旬的专长是守,不擅排兵布阵,此番开心的是便是周载小儿有兵可用。

  把大部队清扫掉,他况旬就可以照样守着这高墙境线,风中度日。

  众将一至拍手称快,就等援军了。

  待众人散去后,子桑才前来与周载说话:“允沫她娘送了好些装盘的肉菜,明晚跨岁,可宴五十余人。”

  周载点点头:“嗯,听说了,白氏夫人好手笔。”

  菜品皆为上等佳肴,于军中而言其珍贵度自不必言说。

  “确是,不过我们口福也不错。这个给你。”子桑把一直背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给周载。

  周载也没多想,接过看了看,翻来覆去:“军中新发的鞋?变难看了。”

  一时面目就有些严肃了,针脚散乱,面底薄柔,这种鞋怎么能穿出去打仗。

  子桑嘴角抽了抽:“这是我纳的。”

  丢下这句话就气忽忽的走了,有些反悔,早知道将军这双让石竹纳才对。

  再说石竹这边他自认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告诉李巨力他纳了双鞋要送给他呢。

  于是子桑才到帐前就给石竹拦了下来:“呐,昭和大哥,我可给你纳好了,你拿给巨力大哥吧。”

  “你不给他?”

  看着一大一小的两只鞋,子桑想来,要是把这样的鞋给将军,将军应该立马就冲去找军务问怎么回事了吧,敢用这等劣质的鞋子来充当军资,当斩。

  石竹没注意到子桑跳了好几跳的眼皮,挠着脑袋然后说:“那样不好,就当我帮你纳的,你给他好了。”

  不然李巨力非得笑死他。

  李巨力确实也笑,笑得嘴角都咧到边上去了:“我就说你怎么会把我忘了。”

  接过鞋子李巨力把鞋子拿在脚上试了试,面容就有些僵。

  有只鞋子穿不进去。

  子桑暗自庆幸把石竹支开了,不然他估计得伤心得掉下眼泪来。

  李巨力倒是大度,挣扎了半日穿不上去也没关系,嘿嘿笑着:“没事,我想办法撑撑。”

  “嗯,还有,白允沫她娘亲送的跨岁宴,我把你算上了,明晚一起。”

  “啊?和你们一起吃跨岁宴?”

  “是啊。”

  李巨力噎了好一会,确认子桑说的是真话后,掐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大声说:“和将军他们一起?”

  李巨力虽然同子桑的关系好,可是各自都有军务在身,而且位于不同的营帐,他向来钦佩周载却始终没怎么近过身。

  这回听到竟然可以和将军一等同坐而食,可不是要乐死过去。

  .

  子桑将李巨力一双手甩开,无奈地应他:“是真的。”

  走得老远还能听到李巨力兴奋不已的吼叫声,这牛估计他能吹一辈子了。

  帐内水气一片迷蒙,白允沫把各处油灯除去,只留了中间架炉的柴火烧着已是四下通明。

  “竟给你寻到了木盆。”看着旁边已然注入了许多热水的盆,子桑有些意外。

  “可不,我们总不能像那些军士那般站着洗身子罢,营中不是有许多用来存放旧物的岩洞么,我让石竹帮着寻了好久呢。”

  “哦,好像是,景玄关几百年,总存了好些东西下来。”

  子桑见水也添得差不多了,把大雪赶到帐外守着,上来就摸下了白允沫的衣裳:“我来侍候娘子。”

  白允沫不某示弱,手脚比子桑可娴熟多了,一下子便把子桑的侧边甲扣解开。

  只小回功夫润玉清肌便双双现于眼前。

  子桑半吻半抱,将白允沫放入盆中。

  .

  剔透温热的水没过了腰线,散落的发虚掩去人间羞怯,四散起浮。

  白允沫仰着身子,把每一寸都试图递给子桑,而子桑亦是细细地去接应抚慰着手中的鲜柔。

  旁边是半燃着的柴堆,光的映照下,两人酮|体细滑。

  汗与水交替隐去,水花涌起又沉下,偶有些扑向热火之中,发出灼灭之声。

  帐前白狼探着一个脑袋站在帘门口,微微摇动着尾巴。

  余息渐弱,两人都疲不可支泡在热水里,抵颈而拥。

  盆宽长窄挤两女子正好合适,只是却无法并着,白允沫只能屈在子桑怀内。

  “你还不要我。”

  “说好,十五便十五。”

  每次都只是点到为止,并往里进去,白允沫虽能尽兴,却终结不圆满。

  “偏你讲究这么些,甚都要了,最后这点点却不要。”

  子桑在她背上吮出一方红印笑她:“说来你这女子,女闺学得太少这种话怎说的。”

  “即能做,又为何不敢说。”

  白允沫侧过头,咬的却是子桑的唇:“那你明晚要我?”

  “呐呐,最近你这女子可是越发的放浪了。”子桑半咬回去,两人便又交|合成一体,纠纠缠缠,休而不止。

  出得浴时,身心舒畅,却也体感疲乏,子桑给白允沫裹一席单衫,便将她抱到床上放着,又忙里忙外收拾好衣物,撤去锅炉等物事。

  白允沫窝在被中,看着子桑忙前忙后的身影好有一番顾家妇人的模样,于是笑说:“我也要叫你娘子。”

  “那你叫来我听听。”

  “娘子。”

  “哎,娘子有何吩咐。”

  白允沫便笑了:“这样娘子来娘子去叫着也不好,更何况一见你穿了盔甲我便叫不出来,幸而你有得名。”

  收拾后,子桑便小跑着过来,用棉被把白允沫眼睛盖上,从旁搜出那双藏了好些日子鞋底子给白允沫套上。

  幸好幸好,大小都合适。

  白允沫笑:“你哪里来的鞋。”

  她心里想的是,一穿便知道在干甚了,何必把她眼皮子给盖上。

  “看看。”

  把眼睛上的棉被移开,白允沫从棉中伸出一双脚,鞋底倒不是很厚,有些细软,面上却是革面的,想了想:“你纳的?”

  “可不。”

  “难怪成天躲着我,鬼鬼祟祟,还有那个石竹的不也是这样的么?”.

  看那革面想来想去都觉得有些眼熟。

  子桑这才交了底:“把你那个虎皮裘减了块,有些多就分了给他啦。”

  “他一个男儿纳鞋?”

  “喜欢便纳,分什么男儿女子的。”子桑伸手刮着白允沫的脸蛋:“还不夸娘子我。”

  白允沫于是装起一副说书人的气势:“此鞋乃出自南凉唯一的世郡殿下之手,一看便是不凡之物,踩之能驾云踩雾……。”

  “还想飞了不是。”

  子桑扑上来就是一阵收拾,好一会白允沫笑得缓不过气,求饶说:“夸你夸你。”

  正经说时眼睑却是湿了的:“我娘亲都没给我亲手纳过鞋子,我太高兴,一时便有些词穷,怕说多了便哭了,可前儿才哭,不想再掉泪。”

  “以后,我年年给你纳。”

  “可是说定了的。我可记着。”

  “定了。”

  子桑记事不多,这个忘不了。

  两梦同织,且待余生共欢。

  跨岁向来都是寓兆新的开始,上至君王,下至小家苦奴,都会因着这等节庆而相与庆祝。

  军中虽讲究不多,可在这一日也是从早时便全军忙活着分酒备菜。

  连下了三日的风雪也掩不去四处漂香的大肉蒸烤之味。

  不管是认识不认识,相熟与否,见了都互道一声:“新正岁安。”

  意为来日即起,长年久安。

  因全军都被动员起来准备酒食,热闹异常,伙房里打下手的更是多得很,石竹犹是又偷跟出来找子桑他等。

  李巨力因着被子桑告知晚上与将军一众同食,早便抛下了自己平日的那帐兄弟跑黏在子桑帐中就等开吃。

  见了石竹进来,李巨力,一双脚就蹬了出来,伸得老长。

  两只脚刚好挡在石竹面前,李巨力瞪眼说:“看见没,新的。”

  “哦。看见了。”石竹一眼便看到李巨力左边脚后跟没包上……

  白允沫在旁边知道鞋子内情,只暗觉李巨力这糗出大了,忍不住要笑:“不就是一双鞋嘛,看你得意的。”

  “那怎么能一样,这可是子……昭和给我纳的。”李巨力一时得意差点就把子桑的名字直说了出来。

  石竹嘟囔着,眼睛仍是总不时瞅鞋跟,拧着眉说:“你这包不起来还是别穿了罢……。”

  冰天雪地,脚跟老露在外边,不冻坏才怪。

  李巨力面色一唬:“那怎么行,今天岁首,就是要穿戴新东西才好,你自己没有就别看不顺我的东西。”

  白允沫越发要笑,推了李巨力一把:“看把你得瑟的,去帮我把阿柱他们叫来,晚上一起。”

  这事,也是子桑与周载说的,白氏给了这大份的跨岁宴,总不能随便冷待了人家。

  再者这三个下人在军中也自呆了这般久,不仅安守本份,还多有帮着料理伤患 ,同席也未为不可。

  李巨力正这帐中干坐了一天,此时有事做何乐不为,正穿着他的新鞋凛然起身。

  顺带还要特别告诉石竹说:“晚上我和将军们同宴,知道吧?”

  山珍海味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与名将同席饮酒吃肉。

  他已经在军中把这话不知同多少人讲了。

  “知道呀,子桑说到时候让我两挨着坐,不至于冷落。”

  李巨力咧到耳边的嘴角就收了一半,怎的啥好处都有这小子的份。

  听到同食的消息后,阿柱连连向李巨力道谢:“有劳有劳。”

  旁边负责看守的甲士也都松了口气欢喜地退回各自营处。

  “咦,竟然都穿了新衣。”

  石竹时常有跟着白允沫身边,对阿柱等人都不算陌生,一眼便看出三人身上料子不一般,穿得像城里贵人似的。

  夜色已然近了,营地四处都升了火,极是明亮,到处都闹烘烘的庆贺声。

  主将军帐内已然架上了两张大桌子。

  况旬抚掌而叹:“这大圆桌,还是上几代有君王来景玄关巡查时特地打造的,就用过那么两次,没想到竟还有机会。”

  一盘盘热过的菜式都慢慢于食盒子里端了出来,看得这个中鲜美,即使平时都是大将,此时也都忍不住主动动手来帮衬着赶紧把菜上了来。

  待酒再拿了上来时,个个眼睛发直,这可是上等的浮州美酿。

  两张桌子都坐的主将,再多其它便坐不下了,只能席地而坐,于旁边分食。

  此番大家心里知道这个阿沫医官家里边送来的东西,坐主桌是必然的。

  周载于外边巡了一圈回来,后边跟着一身甲胄的随侍昭和。

  “大家都起身与将军作礼,然后请入上座。”

  周载扫了一眼这大圆桌,有些愣,平时都是习惯了个案席坐,似这等圆桌宴可是许早以前的传统了。

  况旬一下子看出他的意思便说;“这酒菜装盘按的都是圆桌的制式,我才令人特地抬了出来,此等格局倒也热闹。”

  于是便入了座,子桑坐其右,旁边挨着白允沫,白允沫念及阿柱等毕竟是生人,就让坐在旁边,阿柱旁边再围下去便是泊玉,快手,李巨力。

  石竹怯生生地挨着李巨力,暗中扯了扯李巨力的袖子:“我要跟你换换。”

  李巨力此时亦是紧张得很,主桌这边除了周载,还有况旬,左副将……总之于他都是高不可攀的人,越想,越是拳头据得紧紧的。

  被石竹这么一扯,心里一口气忽散开来,便一下子不那么紧张,扭过头来问他:“为什么?”

  “这边坐了个生人我不太习惯。”石竹小小声地说着,偷偷扭头看了眼旁边满面腮胡的将领,总觉得严肃得很。

  李巨力认得也是军中颇有威望的人,于是心下虽紧张,也仍是硬着头皮与石竹换了,嘴上还不忘记说:“没出息。”

  换了座位后,石竹人就放开了许多来与快手聊天:“你的剑和别人的不一样,很好看。”

  快手看了眼这小子,暗自嗯了一声,注意力却仍是集中在自家少主身上。

  他的任务是护着少主安全,他一双眼睛也注意到少主身边的阿柱。

  阿柱这两天总有些不一样,不过快手说不上来阿柱哪里不一样,他对世事所知甚少,人心更是难解,还是剑好,你让它指哪里便是哪里。

  阿柱接过白允沫给的利是锦袋,当下便落了泪:“夫人对阿柱的大恩,此生难报。”

  “是我连累你在这里受苦了,我娘亲想必也知你等辛苦,回去后还有大赏的。”

  白允沫再又是伸手把快手那份递过,然后与泊玉说:“我娘亲不知道你,所以你的那份便没有了,不过我这里有一柄玉扇,正好带着,就送了你权当垫着,新岁正安。”

  泊玉约是未曾想过会得这物事,伸手接过那玉骨折扇。

  微是展开便见得里边骨柄皆为暖玉,边上细缕着金线,扇面亦是薄丝密织,有名字题词。

  只是石竹这等人看来泊玉手中这方扇也是超凡脱俗之物,不由得两眼生光:“阿沫医官,你好似大户人家的主子呀。”

  “不然你以为呀。”

  李巨力敲敲石竹的脑袋,指了指面前上齐了的菜:“开动了。”

  这时都已齐入了座,军中规矩少,周载不忍心让甲士从旁侍候,都让下去一起欢庆了,于是子桑起身来倒酒。

  以将军第一碗,环着桌子倒一圈,给几位主将都是倒得满碗的,到石竹的时候只倒了小半:“长身子的人少喝些才对。”

  “喝酒也能长个。”石竹有些不胡,乱顶一气,惹得众人都笑了。

  到泊玉的时候,阿柱突然便开了声,手搭在泊玉肩上:“这个小兄弟酒量好,可多倒些。”

  子桑看着两人这般亲热,便想这可是好上了,就果真也多倒了些。

  给自己倒的时候,只滴了些许。

  周载见了奇怪:“今日也不喝酒?”

  子桑本就好酒多年,后来因白允沫一席话硬下心便不再喝。

  此时闻着帐内外都是喜意的,鼻间酒香缭绕,嘴馋倒是真,只心虚地看了眼白允沫便说:“不喝。”

  “新正岁首,怎么能不喝酒呢。”

  白允沫伸手提了酒壶往杯里倒上大半。

  碗中酒酿清凛透人,香气满溢。

  帐中不管是桌上,还是盘地而席的,都一同举了碗来庆。

  周载引言说:“新正岁首,唯祈愿苍天佑我南凉国土永固。”

  “国土永固。”

  一圈喝下来,大家伸都伸了筷去夹菜,桌上也慢慢便说开了各自老家的民俗。

  况旬每喝多便有得话说:“我还记得前几年有在家过了个新正日。“

  一吸鼻子,仿佛还能闻到当年那满堂的屋舍浓情。

  “我左手抱着个孙子,右手抱着孙女,我家里娘子把内一块一块夹到我嘴里,还一边说我老不死的不要脸。“

  大家便也哄地笑出声来,想这等事,况旬他确实也是做得出来。

  况旬说:“我在家还要什么脸,脸面那是摆给外头人看的。”

  周载也从旁笑得直摇头,见况旬总也要来敬他酒便也应着喝。

  况旬酒喝多了话便多,一把拍着周载的肩:“有儿孙还是好,这心里头,舒服。”

  况旬老将军,年近六旬,发须灰白,胡边荏苒,喝多了便话多,两行浊泪亦是下了来:“好也是好,就是念得慌。”

  慌也是慌,只人在景玄,命在国关。

  满座之人,虽也都是铁甲豪勇,实也在家都有老小,方才听得况旬说的,小儿绕膝,婆媳唇讥挑笑已有酸意,再见得老将军酒泪不分,亦有动容。

  只周载用力拍拍况旬后背,又似是众人说般:“我等都是老将,沙场戎马半生,也该卸甲了,开春战毕,便都退了罢。 ”

  众人里不知谁嗨然一声:“昨日事非难重头,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日再作方长梦。”

  “对,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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