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首歌

　　高一下学期， 孟子羡邶凌恒被一起分进了高一十一班，林广思黎生则转去了理科班。

　　文理分科后进行的第一次正式考试，许霓笙毫无悬念的拿到了班级第一学年第三的名次， 以及再次摘得语文年级第一的成绩。

　　期中考试后， 许霓笙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许霓笙道：“高二学期开始之前， 学校会重组一个文实验班， 以这次期中考试和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为基础，期中期末排名各占50%做折合， 选择学年三十名的学生进入到文实验班。这次期中考试你、邶凌恒、苏晏晏等十二名学生进入了学年前三十，你们三个已经是保入文实验班的人，你回去后把这件事传达给其他两个人，等班会课的时候我再告诉全班同学。好了，你先回去。”

　　许霓笙咬唇停顿一瞬， 忽然问：“这个文实验班必须去吗。”

　　“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放弃吗， 实验班的意义你应该是知道。现在理科前五十名基本都是理实验班包圆了，其他普通班的学生想要挤进去已是万分困难，更何况想要排到学年前几。”

　　许霓笙沉默片刻，没说话。

　　的确是她一时鬼迷心窍了。

　　又过了几秒， 她安然点头道：“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班主任叹了口气， 似是不太理解她刚才那一刻的决定，班主任挥了挥手示意许霓笙离开。

　　她转身走到门口，遇见了突然间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邶凌恒。

　　许霓笙下意识后退一步侧过身，把路让给了邶凌恒。

　　他轻瞥了许霓笙一眼， 径直走到班主任面前， 十分礼貌“老师您找我。”

　　“哦，我刚才已经把事情传达给许霓笙了， 你跟她还有苏晏晏沟通一下。”

　　前脚刚迈出门的许霓笙当即动作一缓，有些僵硬的回过神，正好撞见了邶凌恒有些惊慌的目光。

　　“老师让我跟你沟通，究竟是什么事。”邶凌恒不急不慢的走过去，走到许霓笙面前问。

　　许霓笙再次后退了一步，心中情绪不明，表面上仍然平静如常道：“我听见的版本是老师让你、苏晏晏、我三个人沟通，先找苏晏晏再说。”

　　许霓笙刻意回避开了他的目光，快步走进班级。

　　邶凌恒自嘲的冷嗤一声，跟着她的步伐前行。

　　高二上学期，许霓笙、苏晏晏和邶凌恒被分进了文实验班，容与则留在了高二十一班。

　　虽然说这件事发生的并不突然，但许霓笙从头至尾都没跟容与说过这件事情。

　　文实验班就在理实验班对面，跟高二十一班分立在走廊两端。

　　第四节 课下课，许霓笙站在高二十一班门口等着容与出来，她和苏晏晏一起站在门的两边。

　　像左右门神。

　　陈向揽着容与的肩膀走出教室，第一时间发现了许霓笙，他热情的招手道：“诶，许霓笙，回来串门啊，是不是来找我们容哥的啊。”

　　“嗯。”许霓笙抿住下唇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浅笑得很冷静。

　　容与注意到她的举动，笑着问了一句：“你们两人怎么过来了。”

　　苏晏晏婉转一笑，听着许霓笙信口雌黄道：“过来给你送笔记的。”

　　许霓笙把语文笔记递了过去，拐弯抹角道：“我的笔记都在书上，这份是我复习的时候多写出来的一份，马上就要月考了，你也学学习。”

　　“谢了。”容与笑了一声，抬手习惯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即挑明道：“中午一起吃饭不，我你苏晏晏……还有陈向。”

　　“可以。”许霓笙心底一热，字字斟酌道：“

　　第五节 下课，一楼大厅见。”

　　“没问题。”

　　紧接着四人无话。

　　隔了半晌之后，容与看似翻了翻面前的本子，开口说了一句：“你们文实验班是多长时间一调整。”

　　“应该是一个学期一调整。”许霓笙低眸思忖，吹鼓了一边的腮帮，刚松一口气就听见容与接上了她的话。

　　“那你等我一个学期。”

　　“啊？”许霓笙微抬起头，视线僵硬的掠过容与眼前，浑身轻轻一颤。

　　容与漫不经心地打量她，笑道：“等我一个学期，我争取做回你的同桌。”

　　“那你加油。”许霓笙点头道，郑重地给他鼓励。

　　“行了，那我们先走了，中午见。”苏晏晏扯着许霓笙的胳膊，话音一顿，转而道：“期待跟你在实验班见面哦。”

　　中午食堂。

　　容与坐在许霓笙的对面，还没开始吃饭，率先夹了几块肉到许霓笙的盘里。

　　许霓笙抬眸回应他，小声的谢谢了一句，把肉塞进嘴里，表现得有一点拘谨。

　　苏晏晏见状脱口而出道：“容与你知道许霓笙爱吃肉啊，不错——，观察入微啊。”

　　陈向一手撑腮，懒洋洋道：“这有什么的，我还知道你喜欢吃肉呢。”

　　“切——，那能一样吗。”苏晏晏夹了一块肉咬进嘴里：“你那是同学间的关心，他俩可是——”

　　“原来如此。”陈向恍然大悟，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许霓笙神情一缓，斩钉截铁道：“我们也是同学间的关心。”

　　容与嘴角笑容僵住，又开始嘴硬：“对对对，你俩别瞎说，吃饭吃饭。”

　　容与发话后，一场颇有谈资的话题被草草结束。

　　几人三缄其口，都没再说些什么。

　　吃完饭后，容与走在许霓笙身边，脑袋却偏向了另一侧，出声问道：“你这周末有时间吗。”

　　“我要补课，怎么了。”许霓笙双手插兜走在容与身边，补充了一句“地理。”

　　“看来有成效。”容与了然一笑，宽慰道：“这一年你地理进步很大。”

　　许霓笙淡淡应着，“你说话的语气跟地理老师一样。”

　　容与闻言笑了一声，转过头盯着她，推拒道：“我有那么老吗。”

　　“听说你生日——”许霓笙无意间说出五个字，但很快又改口问道：“陈向说你住校了，为什么。”

　　她双眼盯着容与，将手从口袋里挪出，望见冬风暖阳下，凸显出少年的高挺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轮廓。

　　容与回看她，闲置的右手轻晃了一下，蹭过许霓笙的手背，语声平缓又低沉：“我想着在学校能多学习一会儿，还能再多看你几眼。”

　　我们已经天天见面了。

　　许霓笙沉默两秒，没有开口指出这个事情，语调稍微放松：“我回寝室了。”

　　“下午见。”容与俯身靠近她，目光定在她的脸上，灿然一笑。

　　“嗯。”许霓笙不自觉神色一僵，随手转身离开，蹙眉歪了下头。

　　苏晏晏即刻凑了上去，看见许霓笙的神情后没有绷住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嘛，你这一副什么表情，吃苦瓜了？”

　　许霓笙若有所思了一阵，轻舒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她可能是吃了甜的蜜。

　　半糖的。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许霓笙走到侧走廊口正往下走，走到倒数第二个台阶时，她脚步一顿，看见了容与。

　　许霓笙看着他，立刻问到了重点：“你过来做什么。”

　　容与轻声嘟囔了一句，旁敲侧击道：“你晚饭吃饱了吗。”

　　“还好。”许霓笙陷入了回忆，想着自己晚上吃了什么，跟着补充了一句：“吃的挺饱的。”

　　“我给你——”

　　容与话还没说完，楼上的高一学生打闹着往下走，没注意站在一侧的许霓笙，几个人兴高采烈的往下跑，其中一个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许霓笙的肩膀。

　　许霓笙这一边除了墙再没有任何支撑物，她快速伸手扶墙，可惜还是晚了。

　　她的手在墙面上快速划过，连踩空了两层台阶，最后踩住半个台阶堪堪的往下坠。

　　容与瞬间瞳孔扩张，上前一步接住了许霓笙。

　　许霓笙整个人栽在容与的怀抱里，就连呼吸也跟着一滞。

　　她下意识的用手抓住容与身前的衣服，脸颊热了起来。

　　陌生又温热的气息萦绕身侧，她一愣神，竟忘了松手。

　　“对不起啊——”撞人的男生停了脚步，走过来道歉。

　　许霓笙这才反应过来，踉跄着从容与的怀里挣脱。

　　“没事。”她侧身背对着容与，双脚踩在最后一节台阶上，语气依旧镇定。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脏正在剧烈的跳动。

　　已经失控。

　　说出的那两个字，好似已经用完了全身的气力。

　　都是神经在作怪。

　　许霓笙在心里冷笑，呼吸错开了节拍。

　　没想到她也有这一天。

　　高二这一年冬天，许霓笙因为急性肠胃炎离开了学校，被父亲带到医院时才发现她已经发烧了。

　　三十九度五。

　　因为发烧的缘故，她在医院打了几个小时的点滴。

　　随后又开始感冒，在家里修养了一周后才得以返校学习。

　　回到学校后的许霓笙第一时间被语文老师叫到了办公室，但要关心的却不是她的身体问题。

　　“身体好些了？”容幽若合上了面前的教案，转过椅子面对着许霓笙，随后发话道：“坐下吧。”

　　“好些了，谢谢老师。”许霓笙迟疑一瞬，在容幽若的面前坐下。

　　“我也不说废话。”容幽若凝了神色，语气严肃：“有同学跟我说，你和容与在谈恋爱。”

　　许霓笙瞬间抬眸蹙眉，眼眸轻轻一荡，无话。

　　“我是不相信的。”容幽若对上她的视线，稳声道：“容与是我的弟弟，他要是谈恋爱了我肯定会有所察觉。还有就是，我相信你。不过有的时候单纯相信也太有失准则，我信不代表别人也信，所以我想亲耳听你说一句，你没有跟容与谈恋爱。”

　　“我没有跟容与谈恋爱，这是事实。”许霓笙正视着容幽若看，冷静道：“不过我的确喜欢他，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

　　“你倒是处事冷静。”容幽若轻笑了一声，挪开了视线“很多时候早恋未必是一件好事，但我没办法判断这件事的对错。作为老师，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做了什么决定，希望你能为自己负责，多想未必多错，同时也为容与着想。但是作为容与的姐姐——”说到这里，容幽若停顿了一刻，笑道：“等你不再是我的学生时，如果那时你依然不动摇的喜欢他，我会肯定你们之间的这份感情，并且支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