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首歌

　　许霓笙转头看去， 容与突然间从身后拽住她的胳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雪地里被容与带着转了半圈， 羽绒服的扣子顺势哒哒哒自己全解开了。

　　下一瞬， 许霓笙的腿弯被撞了一下， 整个人向后倒。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 耳边立即传来了苏晏晏拍手蹦蹦跳跳欢呼的声音：“耶耶耶，偷袭许霓笙成功喽， 哈哈。”

　　许霓笙蹙眉睁开眼，正巧跟容与四目相对。

　　容与一手护着她的头，一手揽着她的腰，手上稍一用力，轻轻一带就把她整个人拽了起来。

　　许霓笙刚站稳， 容与便松了手。

　　被容与这么一弄，许霓笙还真不知道是该先生气还是该先脸红， 她敛了神色，咬唇道：“容与，你配合苏晏晏整蛊我？”

　　“闹着玩而已，你生气了？”容与明朗的笑了笑， 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的雪。

　　“没——”

　　许霓笙话还没说完， 就听见容与笑道：“那你也绊我一回，我绝不还手。只要你开心了，什么都好。”

　　许霓笙无语的看了苏晏晏一眼，无奈笑道：“谁要绊你， 搞不好我会变成人肉垫。”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 竟是许霓笙先开了个头，捏了个小雪球往容与身上砸了一下。

　　容与看着散在自己脚下的雪， 调笑道：“许霓笙，你搞破坏的话，这雪可得你自己扫。”

　　许霓笙一脸认真的看他：“不是应该你扫。”

　　“为什么我扫啊。”容与说完就拿过苏晏晏手里的扫帚，回看许霓笙。

　　“不是你说的，只要我开心就好。”

　　“那你扔吧，反正我扫。”

　　容与正说着，又一个雪球又砸了过来。

　　是陈向砸的。

　　“容哥，说好了你扫。”陈向站在苏晏晏身后得意的招手，说完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容与自然的把笤帚塞到许霓笙手中，立马去追陈向。

　　许霓笙和苏晏晏默默对视一眼，放松的站在雪地里开怀大笑起来。

　　早自习的时候，许霓笙正在默背故事。一个黑色书包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后落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分神时，她听见容与语调轻快道：“早。”

　　他的嗓音低沉，含着一份没睡醒的慵懒劲。许霓笙视线微偏，接了一句：“早。”

　　“昨天的语文作业是什么。”容与漫不经心道，用手指骨节敲了两下许霓笙的桌子。

　　“你又没写。”感觉到他的靠近，她呼吸一顿，面不改色道。

　　“是还没来得及写。”容与云淡风轻的说道，似是并不怎么着急，还有闲心望向窗外，淡淡道：“今日倒是没下雪了，看来是躲不过跑操了。”

　　一张纸就这么轻飘飘的摆在他的桌子上。

　　他低眸看去，看见第一行字。

　　[语文作业：1.语文书P89页文言文翻译]

　　啧，留的还不少。

　　容与交握双手放在课桌上，扭头向许霓笙求助：“有没有标准答案可以参考一下，这么多一个早自习可写不完。”

　　所以说你昨天晚上想什么了。

　　许霓笙思忖片刻，没当一回事：“我也没有标准答案，只有我自己的答案。”

　　“在我这里你就是标准答案。”容与轻笑了一声，神情却十分认真。

　　许霓笙心头一紧，没再说写什么，直接翻出了自己的作业本递了过去。

　　容与低头找着自己的作业本，接过本子时不经意间握住许霓笙的手背。

　　两人皆是一愣。

　　许霓笙率先抽出了手，感到手指发麻。

　　本子悬空后“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

　　容与见状连忙侧弯身单手拿起本子，抬手轻轻扑了扑本子朝地的那面。

　　苏晏晏风风火火的走到位置上坐好，抬手拍了拍许霓笙的肩，微喘道：“霓笙，你把昨天的语文作业借我一下，我抄一下。”

　　许霓笙回头看了一眼，如实答道：“现在不在我手里。”

　　“不在你手里？”苏晏晏略微吃惊道，坐下问：“你的本子不在你手里能在谁手里？”

　　“在我这儿呢。”容与嘴角浮出一线笑容，朝着苏晏晏的方向耀武扬威的晃了晃手里的本子。

　　苏晏晏卸下书包不平道：“好啊许霓笙，你重色轻友。”

　　许霓笙眉头轻挑，纠正道：“先来后到懂吗。”

　　容与翻开许霓笙的本子，点了点头，表示不能再赞同。

　　“切，你分明以前都会把本子留给我了。”苏晏晏自顾自地接道，双手捧脸。

　　“现在世道变了。”许霓笙掂量了措辞，垂头看着面前的书。

　　容与闻言视线一顿，转头看她，被苏晏晏当场抓住。

　　“容与你不许分神，用完本子还得给我呢。”苏晏晏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摊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握着笔虚打了容与一下。

　　“好好好。”容与不假思索地答道，撇嘴转回头去看许霓笙的本子。

　　这字真好看。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连小小的一个细节都能放大到扩散心腔的欢喜。

　　早自习结束，

　　第一节 是班主任的课。

　　她像往常那样走进班级道：“下半学期正式分文理，有转去理科班想法的同学明天把意向书交给我，意向书这节课下课来我这里拿，这周班会课空出来，给转班的同学开一个欢送会，好了，现在开始讲课……”

　　容与坐在台下，神色凛然地发问：“你打算学文学理。”

　　期中成绩出来时，许霓笙就已经发现，自己的文科成绩要远高于理科成绩。意外的是，在苏晏晏的带动下，她发现历史其实很有意思。

　　“文。”许霓笙心神领会容与的来自，自然而然地回复。

　　“真好。”容与轻言一句，心情愉悦的转笔玩。

　　“怎么个好法。”

　　“能跟你同班，怎么都好。”

　　期末考试结束后，许霓笙三人应邀来到余香凝家里来玩。

　　“哇塞，余香凝，你家也太棒了吧。”苏晏晏挂好一脸惊喜的表情，觉得这里的每一处摆设都颇有心意。

　　张圆圆同意了她的想法，两个人相伴在余香凝的家里逛了起来。

　　余香凝走到自己的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抓起一支笔把玩起来，她反手转笔，坦然问许霓笙：“你觉得林广思这个人怎么样。”

　　许霓笙笔直地立在门口，双眼清澈，语气平和，张口答了一句：“作为班长，他很有责任心，作为同学，他很和善。”

　　“坐吧，我想跟你聊聊天。”

　　许霓笙没说什么，走过去在床边坐好。她刚坐下，余香凝神色突然间惆怅起来，手中的笔落在桌面上“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许霓笙的视线轻飘飘的离开，慢条斯理道：“说话心直口快，但有的时候也蛮可爱的。”

　　“如果你是林广思，你会喜欢我吗。”

　　“如果你想知道准确的答案，那么你应该去问林广思，而不是问我。”

　　余香凝惊讶着抬眸看她，无从辩驳，舌头像是打了结，停了半晌，又说：“你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欢送会那天，你知道我跟他说了什么吗？”

　　说的是“他”，而不是林广思。

　　许霓笙不声不响地看着她，说话也变得迂回，耐心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他早晚是我的，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你很有觉悟。”许霓笙不经意地插话，双手插进衣兜里“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份觉悟。”

　　“怕什么。他转去理科班我也有眼线，他敢对其他女生心动试试。”

　　“怎么，觉得我夸大其词？”

　　“没有，我只是——有些佩服你。”

　　在这个年纪，即使彼此心里都萌生过要在一起的决心已经相伴一生的勇气，可谁曾这么光明正大满含自信的说出来。

　　愿望都是美好的，但真正付诸实践的人少。

　　实现的人更少。

　　“因为你不敢跟容与说你喜欢他？”余香凝抽了一口气，拍了拍桌面轻笑道。

　　“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他？”许霓笙蹙紧双眉，握紧了手指头，轻声反问了一句。

　　“你害怕？那有什么的，你喜欢他就该让他知道。”

　　“我的确害怕。”许霓笙轻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怕这颗种子刚刚发芽，还没来得及开花结果，就被人连根拔起。”

　　“那就不让别人知道它发芽了就好了，但你应该让容与知道，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相信他，或许他愿意等到你这颗种子开花结果的那一天呢。”

　　KTV里，韩新眉敬业的时刻揪着许霓笙的衣服不放，一边拿着麦克风唱着歌，一边摇着头入景入情。

　　几首歌唱下来，韩新眉情不自禁地询问：“你说，高中到底要不要谈一场恋爱。”

　　“你有喜欢的人了？”许霓笙此话一出，吓得韩新眉头脑空白。

　　她大惊失色，佯装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你觉得容与作为男朋友怎么样。”

　　“你的男朋友？”许霓笙瞥了她一眼，唇角下弯“你喜欢他。”

　　韩新眉微微蹙眉，不知道自己是否露出了破绽。

　　她是明知故问。

　　“对，对啊——，咳咳，他那样好的男生，你不喜欢吗。”

　　今天也不知道撞了哪儿的邪，遇见的人一个个的都拿她当感情顾问。

　　许霓笙看了她一眼，思绪有一点复杂：“喜欢一个人和能不能跟那个人在一起是两码事。”

　　又是这句话。

　　容与在旁边的包厢里拿着手机，急得满屋乱走。

　　齐清野视线瞟了他两下，随即漫无目的的移开。

　　作茧自缚，自寻烦恼。

　　“那你喜欢容与吗。”韩新眉迟疑了一瞬，将身侧的手机往前挪了半分。

　　“若我说喜欢他你打算怎么办，放弃他还是跟我断交。”许霓笙抬眸凝视着韩新眉，静待她的下文。

　　“这——”韩新眉被她看的一愣，猛的动身说：“没发生的事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办。”

　　同一瞬，手机掉落在地上。

　　“那我告诉你我的答案。”许霓笙走到点歌器旁，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几下。

　　随后，旋律响起，她唱道。

　　“Summer comes winter fades（夏日熏风把冬天慢慢的吹走）。”

　　“Here we are just the same（我们还在这儿，一如往常）。”

　　“We don't need pressure，we don't need change（不需任何压力，无需任何改变）。”

　　“Let's not give the game away（只要我们不失去这段感情就好）。”

　　“There used to be an empty space（我的心曾空着一个位置）。”

　　“A photograph without a face（这照片还没有主人）。”

　　“But with your presence and your grace（只是当你优雅的出现时）。”

　　“Everything falls into place（瞬间一切都对了）。”

　　“Just please don't say you love me（只是请不要说你爱我）。”

　　“Cause I might not say it back（因为我可能无法说我也是）。”

　　“Doesn't mean my heart stopped skipping when you look at me like that（但这并不代表当你凝视我时，我的心不会漏掉一拍）。”

　　……

　　Just please don't say you love me，cause I might not say it 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