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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从此女帝不早朝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22

22

肉肉喵 17974字 2022-11-08

  “召她侍寝?”白无忧刚要说话,一回头,沈雁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别打岔。”白无忧摇了摇手,想了一会儿,自得回道,“柳皮不掩风流骨,江海悠悠数点泥,我是烟霞真皇帝。”说罢,自饮一杯。

  郑氏与白氏交换个眼色,各个都有些惊诧,梅二端坐在旁,只是挑眉微微一笑,白夫人忙道,

  “这话可是最有风格了,就是托大了些,亏得咱们这里没有京中人士,让他们听去了倒不好。”

  以白无忧的身份来说,她还真没有托大。沈雁心中暗道,反过神来连忙拉了身边这无法无天的女孩一把,示意她身在外地,不要乱说话,

  “我倒是个京中人士。”白无忧也知道自己说错了,急忙补救,“我赵氏本是白氏连宗,这个皇帝我也当得。”

  这越描越黑了。沈雁哭笑不得,急忙去拦她。白氏便看雪江,“就剩咱俩了。”二人拈了一支“上元灯”,唱和还是寻常,不过令尽时雪江唱了一只“庆盘龙”,声音如滚珠坠玉一般,词音兼美。

  “谁教我袭破衣,粗茶饭,乱伶仃,曳尾泥涂击瓦缶;羡煞你苑阳锦,驼峰宴,车马足,玉笔雕梁铸金瓯。原是天生成混世的领袖,十九省浪子的教头。

  一身无牵挂,吟怀暂未休。朝发山关外,暮到古渡头。笔落成风,曾记无根仙子事;萧声惊梦,也动花火月明州。便此时,长沟流月,琵琶弦上说风流,千金赌酒。唤芳亭歌女,年华潋滟,正好忘忧。”

  “他倒有副好嗓子。”白无忧跟沈雁笑说,“总唱歌多好,偏要吹笛子祸害人家。”刚说到这里,便听画舫外又有船声,声势不小,即便在大船里也听得分明。

  随侍自外而入,在郑氏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郑氏又下了座位,对白无忧和沈雁道,“楚庭城主吴氏,楚庭代议,如今正在侧府相候,已派了船来接二位。”

  二人出门一看,见来得不是普通小船,却是正经楚庭水军,舰带蒙冲,人着铁甲,有五十只以上铺满了江面,将二人请下,自缤纷辉煌的画舫之上,请入黑铁颜色的战船之间。

  “扰了各位雅兴。”木芳站在船头,鞠了一躬,“请继续。”说完了也不等回复,直接去讨白无忧的示下,“城主连夜回来,说有要紧大事,我们现在就走?”

  章三十八

  “即刻就走吧。”

  白无忧冲他点头,拉住沈雁跨上小战船。不知何时,那大画舫中的众人都跟了出来。白夫人被丈夫掺在怀里,步履蹒跚,慵懒冶艳,别有种娇艳不胜之状,站在船上还对着他们微微摆手,又将纤手按上樱唇,放下手来的时候手指肚上还沾着自己的口脂,宛如蔻丹一般显眼。

  郑氏亦出来拱手相送,木芳见了雪江在画舫上,又笑道,“雪江公子在此处,省了我去找的功夫。家主大人和代议大人也让您一起回去呢。”

  雪江沉默不语,对身边的郑氏公子告辞,撩衣登船。

  “咚”,紧跟着他上来的是一声轻响,船头稍稍摇了一下。挎着百宝匣的姑娘像朵花似地落在雪江身边。

  “你看看,雪江要去了,她也要去了不是?”梅二姑娘也自船舱里走出来,衣带飘摇,有弱柳扶风之状。

  “你又来做什么?”雪江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小妹低头整理衣饰,脸上笑容天真,“过几天我哥哥来楚庭,我就坐你的船走一程,在你家住两天。”

  雪江半晌无话。

  “你这么不喜欢,明儿我家去。”小妹见他只管不言不语,将头一扭,跳上另一艘船,雪江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原地转了几圈,显得很是窘迫。

  东方此刻已然即白,江上战船一只只熄了火把,烧过的松油味儿飘散在空气里,他们临走之前,尚还听见白夫人用娇软的嗓子对她严肃的丈夫撒娇,

  “头疼。”她的声音轻飘飘像是踩在棉花上。

  “你喝那么多的酒。”白氏面无表情,皱着眉头扶着她的腰。

  “要不我们也家去。”白夫人黏在他怀里撒娇。

  白氏只好也向郑氏告辞,郑氏叹口气,又看梅二,道,“二姑娘身子弱,早上露重,我将你送回下冯去吧。”

  梅二用手帕子掩着口唇,一张俏脸苍白着,婉转地“嗯”了一声,扶着小丫鬟的手进去了。这时候载着白无忧和沈雁的战船已经出发,直奔江边慧日楼前。在江线上,日色由白转为鲜红,又自鲜红转为橙白,昨夜片刻的安静宛如幻梦一场。

  “你以为会是什么事?”白无忧跟他并肩站着,小声在他耳边问道。

  “多半是京中的消息。”沈雁思索着,“既然找我们商议,说明还是有帮我们的意思。”

  “这不一定。”白无忧笑一下。

  “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们,何必再要找我们呢?”

  “或许。”白无忧离开他身边,走到木芳面前去。

  “看来你不是普通侍卫。”

  “您也不是普通王族。”木芳还以微笑。

  “不说这个,我的侍卫都在吗?”白无忧环顾一圈,四周都站着楚庭水军,如一片黑雾,将远远近近的船都铺满。

  “这不都在这里。”木芳说着,便将身子让开,露出身后的人来,都是颜色鲜艳的衣裳,十七八岁的年纪,腰间挎着附佘弯刀和短-*/枪。白无忧挑眉看了一圈,

  “不错,她们不太懂规矩,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您说哪儿的话。”木芳轻笑。

  高峻的慧日楼自水面上显现,如同一柄剑直插水中,他们自水路登岸,木芳在前带路,特别叫他们的侍卫跟在后头。

  这是为了让他们安心,沈雁心想,他自敞开的窗口望下看去,地面正在盘旋下降,空气中的潮气褪去,和暖的夏风自窗口扑入,云自窗外流过。他们一路走上塔顶最高处的房间。屋子里满是药味和熏香的气味,一个女人垂手侍立一侧,她跟和雪江打扮相似,都是道门衣裳,绣着银鹤的大袍一直垂到地上;男人约跟薛玉楼一般年纪,身穿辞灰色芙蓉纹的外袍,袍襟用一个缕金鹿角扣,两鬓微有银霜,比起薛玉楼显得更为雍容,但目光和蔼慈祥。

  “灵素,别来无恙。”白无忧先去招呼女子,又对坐着的男人点点头,“梦山城主。”

  梦山在座位上坐着,拱手一礼,“重病在身,不能全礼,陛下勿怪。”

  “陛下。”灵素则走上来行礼,亲自引她坐下,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沈雁,客气又轻慢地道,

  “咱们接下来的话,怕不合适让外人听罢。”

  “他不是外人,是我倚重信赖之人,你尽管说。”白无忧道,看着他,目光中全是不容置疑的信任,她拉着沈雁坐下,灵素看她如此,将剩下的话都隐住,不说了。

  “京中可传来什么消息吗?”白无忧问道。

  “西府怀镝病薨。”灵素一边说一边谨慎地打量着她的神色。

  出乎她意料之外,白无忧脸上未变。

  “您早知道?”

  “雁儿已对我说了,在我们下楚庭的时候。”

  灵素听了这话,眉头立即皱起,她站直了身体,转到沈雁身前,反复打量着他们。

  屋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灵素陡然压低了声音开口,“沈氏背主,将所有消息尽皆封锁。公子如何得知?”

  “沈晴秋嫡子,沈鹤渊亲口所说。”沈雁平静地回她。

  灵素沉沉呼出一口气,对白无忧道,“说起来您也算是沈氏嫡子……沈家已叛主投敌,陛下果真信得过他?”

  白无忧坦荡地盯着他,“这一路上,他但凡想杀我,我早死了。此事不用再提,你接着说,西府病薨,然后呢?”

  “可陛下……”

  “我已说过了,我信他,你听见了吗?”

  “是。”灵素顿了一下,而后平静地往下说,之前一切的话好像从没有过,“西府薨逝,薛氏次日便以贪污军费之名,围了怀府,并连夜遣人往前线送信。”

  “我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白无忧声音仍然平静,离沈雁所知的那个,飞扬跋扈的姑娘相差甚远,“咱们心里都明镜似的,这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她接着说下去,“我不仅没收到信,而且在回京的路上还遭到截杀,全靠我王兄引开追兵,才勉强逃得性命。京中如今何人主事?我王兄可有消息?”

  灵素回道,“薛氏独揽大权,怀氏全族被软禁在西府,西府谏议不知所踪,我们的线人说他目下躲在内廷参议大人府上,不知是真是假。”

  “薛莹?”

  “正是。”

  她本不该做这样的事情,沈雁想着,那位美人是薛家嫡女儿,举动温柔,行事谨慎,从不行差踏错,她为何要做这种事?背弃自己的父亲和家族?

  这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又或许只是讹传。

  “秦地诸位城主可有动静?”

  “久安城当夜举了义旗,可惜攻城器械不足,不出三日已然兵败,其他的……”灵素打量白无忧神色,“我已向各位城主传信,教他们速来楚庭举兵勤王。”

  “现在有几个回信?”

  “三个。”

  “给北地王赵氏寄过信吗?”

  “不当如此。”直到此时,梦山才说了第一句话,“您离开京中,便该长公主承继大位,此时您不该找她。”

  白无忧笑了,“你不明白,她是我嫡亲的姐姐,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她不会叛我。”

  梦山稍微靠近她,轻声细语地劝道,“即便是骨肉血亲,在这执掌天下的权柄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陛下或许年轻,可梦山已经老了,骨肉相残的事情见得许多,陛下江山安危,如今有倒悬之急,长公主对您是最有威胁的人,薛玉楼没有去寻她已是万幸,这时候不宜让她入京,只恐反成祸患。”

  白无忧默然不语,一串脚步突然从她身后传来,木芳正站在门外。

  “城主,代议大人,有人求见。”

  梦山坐在原地不动,只吩咐道,“我有贵客在此,现在不便见他。”

  “但那人说……”木芳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人,眼睛落在白无忧身上,“他带来的消息事关皇家江山,万万耽误不得。”

  “他什么打扮,姓甚名谁?”白无忧用手势止住梦山,开口问道。

  “那人说自己姓刘,是北方护军曹将,脚下蹬着马头口的靴子,身后背着雪竹杆的箭。”

  “是我姐姐来了。”白无忧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提到喉咙口——她很快就会知道,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带来的是背叛的刀刃,还是救命的援军。

  “就在此处见他,即刻。”白无忧命令,“我和雁儿去影壁后听着。”

  梦山笑起来,“也可以。”他说,“那陛下且请移驾隔壁,此处交给我来答对。”

  过不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就沿着楼梯传了上来,即便是在最高的屋子里,都听得清清楚楚。北方没有高楼,因而北方人也学不会南方人那种,贴着楼梯边走得无声无息的本事。很快,一个有琥珀色眼睛的北方军人走进来。

  沈雁发觉坐在对面的女孩,手指有些轻轻颤抖。他一把便拉住了他,发觉那白皙的皮肤上沾着细汗。

  “你在害怕什么?”他轻声问,白无忧只管盯着桌面,眼珠一动也不动,“你别说话,让我听着。”

  他们交谈的声音熨帖地传过来。

  “老朽南方偏远之地,少见有北方贵客到此,不知刘将军来此何为?”

  “赵王听说京中东西二府相争,陛下在魏宋不知所踪,特来请城主商议。”

  吴梦山笑了,“商议什么,老朽这座城,离魏宋也远,离京都也不近。”

  “这话说的。”军人亦赔笑道,“谁不知道这南方地界是您作主,如今陛下不知所踪,论理该我家主上承继大位,我们都是北方人,这南方地界,还要您老多多费心。”

  自指尖到手掌,沈雁握着的那只手,温度迅速消褪下去。耳边,吴梦山仍然在问,

  “长公主就如此自信,老夫必然会站在你们这边?”

  “怀氏已无东山再起之势,京中十停人有八停是薛氏和长公主的,梦山先生是个聪明人,怎会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白无忧握着沈雁的手,指甲扣进了他的掌心。沈雁走到她身后抱住她,两人默然无言,过了许久,沈雁觉得自己的胳膊肘上传来一点湿润,他失意的少女,正将小脑袋埋在那里。

  章三十九

  “我要杀了他们。”白无忧像个小女孩儿似地呜咽,发起脾气来。

  沈雁唯恐她的声音被人听见,便站起身来,将她细小的哭声埋进怀里。

  “杀谁?”他轻声问。

  “莞姐,薛玉楼,所有人。”女孩声音里充满了遭到背叛的悲凉,像幼兽被兽群弃质在荒无人烟的野地上,因为被沈雁搂住,她一时几乎压抑得喘不上气来,将脸贴在沈雁手臂上,冰冷的肌肤上都是水痕。

  “别说话,别说话,嘘……”沈雁惊讶自己直到此时还能保持如此冷静,耐心地一下下摸着她的头发,如在安抚幼猫,“要是给他们听去了,就会知道你在这。”

  “我不在乎,我不怕他们。”

  她泪水涟涟。

  “现在我们得怕他们,要是想杀他们,最好就别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沈雁仍然以惊人的冷静回复,他站起身将双臂圈过少女的肩膀,白无忧抓在他胳膊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好像抓着一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门轻声“咖啦”一响,北方军人已经退了下去。他离开时带起一阵清风,扰动屋里袅袅青烟,从门缝中溜过去,在空中织成一个诡异的花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吴梦山将身靠在椅子背后,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白无忧坐在原地不动,将全身力气压在沈雁身上,后者探头向外看,看见老人的脸色疲惫而苍白。

  不一会儿,他合着眼睛出声,“陛下都听到了。”

  白无忧咬住嘴唇默然无言,沈雁担忧地看着她。

  “老朽所说不错?”他仿佛不觉二人内心波澜,如同父祖叔伯般循循善诱。

  “您最善洞察人心,晚辈甘拜下风。”白无忧再睁眼睛,已然看不到先前那份激动,她问,“莞姐之前的提议,不知您是怎么想的?”

  “什么提议?”吴梦山恍然,随即发笑,“您觉得我真会蠢到去听信?”

  “为什么不信?”

  “自北方入京不需要经过我的地方,他们也没一点用得着我,只要承继大位以后,这墙头草一般的地界自然传檄而定,他们要我干什么用?”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您曾在此征战,知道这些城主,嘴里说着忠君爱国,实际上算个怎么回事。”

  当然,白无忧曾经亲自到此,她当然知道什么叫做传檄而定,一旦权势使然,或威武加诸,承诺便如风中之沙一触即散。

  “长公主不过是为了稳住我,老头子不会那么蠢,这样没根底的话,连灵素和雪江都不会信。等她真当了皇上,我们就再也没有用处了,反而因为怀氏心腹身份,是薛氏的眼中刺肉中钉。”他冷笑道,“到那个时候,怎么对付我们呢?一纸鹤书进了楚庭,官拜一个内廷闲职,我们全家就连根儿都没有了,再过两年,连骨头都不知哪里找去了。”

  沈雁听着,大感震动。他不觉试想将自己放在吴梦山的位置上,他能怎么做?他能否看清楚这个险诈的迷局。他想到此处又对自己有些失望……因为他发觉吴梦山说的东西他闻所未闻,如同神话一般虚无缥缈,令人琢磨不定。

  “今天梦山跟您说的这些东西,或许跟您往前听见的都不一样。怀氏是高门望族,喜欢那些忠贞爱国的虚伪说辞,我吴氏起身于草莽,向来务求实际。这一场变故,我们会极力支持陛下回京,否则我一家将死无葬身之地,区别只是死得好看与否。”

  老人接着说,“但仅凭我一家之力,仍不足和长公主薛氏抗衡,若想占取胜势,陛下,希望您能听老臣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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