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万物有灵[快穿]大结局+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8
究竟是差了哪一点点?琉璃百思不得其解。
容盛常常瞧见,琉璃专注捧着那盏灯,神色复杂,仿佛要将它看穿一般。
那么喜欢赏灯吗?
他望着安琉璃,心中微恍,忽然之间竟患得患失,仿佛下一瞬便会失去她一般。
“……不应当。”
容盛垂眸嘲讽一笑,神色微暗。
琉璃察觉,回眸问他:“夫君,你方才说什么?”
容盛摇首,淡淡道:“宁州的表妹今日到建安,祖母让我去接引一二,今夜不必等我用膳了。”
“宁州的表妹?”
琉璃恍惚敛眸,又恍然大悟:“……”
便是那个巧笑倩兮,明媚张扬,与容盛站在一起时很是相配,连容老夫人也喜欢的表妹。
好像叫,苏凝雪来着。
琉璃眉间微沉,撇撇嘴,一言不发地侧过身去,只留一个后脑勺对着容盛。
容盛眉间微挑,缓缓问:“怎么?”
琉璃捧着灯,神色惆怅:“你能不去接她吗?”
“……”
容盛清眸微扫,漫不经心道:“姨母前些时日受了惊,表妹孤身一人来建安求医问药,我于情于理都该去接一接,你又在置什么气?”
琉璃唇畔微抿,哼道:“求医问药?只怕是来求姻缘还差不多。”
容盛从这一句中听出几分阴阳怪气来。
他神色微顿,缓声道:“……她今年十四,是该求一求姻缘。”
果不其然,话才一落,琉璃便蹭地回首,丽眸微瞪,质问道:“你连她几岁都知道?我呢?你知道我几岁吗?”
容盛眉间微顿,垂眸不语,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哀乐。
“……”
琉璃:“……你说话啊,这种时候沉默,倒显得我怪可怜的。”
容盛终究不禁微微一笑,抚了抚她的墨发,语气如玉:“这般心性,大抵是三岁吧。”
琉璃咬牙切齿:“……”
被取笑了,是又又又被取笑了吧?
……
苏凝雪来时,容府众人都在晨安堂中等她。琉璃坐在人群中,远远便瞧见苏凝雪如影随形地跟在容盛身侧,缓缓行来。
她眉目娇俏,神色动人,一身鹅黄流仙裙,腰佩九节白银鞭,腰若细柳,步若流风。
果不其然,与郎君很是相配。
琉璃耳聪目明,听得苏凝雪朝容盛道:“表哥,从前在宁州时,你说要摘莲蓬给我……”
“……”
琉璃耳畔微动,凝神欲听一听容盛如何作答,恍然间二人却已来到跟前。
苏凝雪朝容老夫人行礼后,便朝前奔到容老夫人身侧,仿佛不禁意将琉璃推开,柔声道:“外祖母,凝雪好想您,您有没有想凝雪?”
容老夫人素爱小姑娘,连声笑道:“想,怎么不想。”
“……”
一侧,被苏凝雪挤得一呛的琉璃,重重咳了一声。
苏凝雪似乎终于察觉过来,回首捂袖道:“啊……这便是姐姐吧,凝雪是不是挤到你了?凝雪不是故意的。”
琉璃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啊,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太胖了而已。”
苏凝雪俏脸一红,如鲠在喉,一时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容盛眉间微垂,唇畔似笑非笑。
琉璃还道:“还有,凝雪表妹,我已经嫁给你表哥为妻,按理说,你应该喊我一声表嫂。”
闻言,苏凝雪眼眸微红,楚楚可怜地瞧了容盛一眼,叹息道:“……表嫂,凝雪嘴笨,一时失言,你不会怪凝雪吧。”
琉璃大度一笑,温和道:“表妹多虑,不会说话的话,闭嘴便是了,我又怎会怪你。”
苏凝雪眉间微抽,隐约生怒:“……”
容老夫人忽然笑道:“我瞧你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投缘得很。”
琉璃:孽缘。
苏凝雪:绝对是孽缘。
“容府有这两个小姑娘,可就热闹了……”容老夫人悠悠一叹,意味深长地瞧了瞧容盛,道:“对了,你表妹此行要到城中的万象寺祈福,明日得空,你护送一下罢。”
容盛神色淡淡,并未推拒,而是颌了颌首。
苏凝雪顿时扬眉一笑,隐约得意地瞥了琉璃一眼。琉璃背着容老夫人,朝她翻了个白眼,那种不与凡人计较的仙度在此刻被抛到天边,荡然无存。
容老夫人却抚了抚琉璃,温声道:“你也去一趟如何,你们小姑娘素爱出去玩耍。而且听闻那万象寺中祈求子嗣的签文很准……”
琉璃却抿了抿唇,摇首道:“我不去。”
容盛神色微顿,清冽眉间沉敛些许,默不作声。
容老夫人以为她置气,既讶异又劝道:“缘何不去?盛儿与凝雪可是都去,你就不……”
话及此处,便点到为止。言下之意,便是问琉璃难道不怕容盛与苏凝雪私下生情。
琉璃靠着容老夫人,缓声道:“夏日暑气重,您又素来有头疼的毛病。府中不留个人照顾怎么能行?让夫君与表妹安心走,我留下来陪您。”
言语之中,很是大度。
心中却想:方才容盛半分也不抗拒护送苏凝雪,想必心中很是喜欢她了,自己又何必凑这个热闹呢。
思及此处,不免鼻头微酸,越加掩饰,侧首不瞧容盛,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容盛眉间似雪,淡漠如霜,眸中一点微不可闻的郁色,在无声跃动。
容老夫人摇了摇首,语气却温和:“傻孩子。”
苏凝雪檀口微张,亦匆匆道:“外祖母,您近来又犯头疼了?那凝雪也……”
容老夫人朝她笑笑,宽厚道:“无妨,你千里迢迢来建安,便是为了母亲祈福。放心去吧。到了寺中,也为外祖母求一根签便好。”
苏凝雪咬了咬唇,只能做罢:“……”
堂中熙光寥寥,容盛神色却甚是寡淡,拂了拂袖朝容老夫人行礼告退:“祖母若已无事交代,我便先告退了。”
末了,他不悲不喜瞧了琉璃一眼,似笑非笑道:“夫人当真懂事,并非三岁稚儿,是我失言了。”
豪赌上一把
坐落于建安城外十余里地的万象寺,四遭林海繁生,松竹翠缈。数十座佛塔在山野间起起伏伏,梵音涤荡,庄严肃穆。沿着青石小路径直走,便能到祈福的殿中。
苏凝雪行于容盛身后半步,瞧见他一身松竹纹锦袍,身姿俊秀,容色清冷淡淡,仿佛一如当年模样。
可眉间似雪,目若清潭,其中些许柔情,终究是与当年不同了。
她心中微动,垂眸问:“表哥,一别数年,从前在宁州时,你说要摘莲蓬给我,还记得吗?”
容盛神色淡淡,语气如玉:“我好似没说过这般话。”
苏凝雪撇了撇嘴,哼道:“你记性还是这般好,对,你确实不曾说过。可方才在晨安堂,我问你,你为何不否认?”
容盛并未作答,拾阶而上。
“……”
苏凝雪不甘心道:“你是故意让安琉璃听见的。对不对?”
“……”
“表哥。”
苏凝雪神色中几分难以置信,问:“你当真喜欢那安琉璃?就那个刻薄无比,一张嘴能气死人的安琉璃?”
闻言,容盛眉间微敛,目色清冽,淡淡瞥来:“需要为你解释吗?”
苏凝雪一噎,郁郁道:“不需要,只是……”
她本性顽劣,故作揶揄道:“我看安琉璃,好像不喜欢你。你瞧,我们一起来万象寺祈福,她却不闻不问的,仿佛半分也不怕我抢走你。”
容盛微微一顿,语气却云淡风轻:“是她的,便是她的,何必去争。”
“可你不想知道,她是不是真心吗?”
苏凝雪扬声开口,容盛眉峰微敛,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们来赌一赌吧,表哥。”
“……”
……
天青色烟雨,濛濛如雾。
容盛与苏凝雪回府时,已是暮色时分。晚来风雨,天色灰蔼,细雨沿着廊檐斜斜擦落,沾湿了衣袖。
琉璃立在廊下,捧着一盏灯,瞧见容盛为苏凝雪打伞,远远地相伴行来。他容色无瑕,眉眼低垂,伞面微斜,为苏凝雪遮蔽风雨。
他难得的温和,原来也会赠予他人。
雨幕缥缈,落在发梢上,冷得琉璃一颤。天色昏沉,好似一盏灯也暗淡无光。
“……”
琉璃眉间微暗,转身就走。
“表哥,你瞧,她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细雨绵绵中,苏凝雪轻声开口。容盛眉间似雪,目色幽沉,执着青竹纹伞,默不作声。
他忽然移开苏凝雪发顶的伞,拂袖朝前走去。
苏凝雪猝不及防被雨淋了一身,满脸难以置信:“???”
清竹院中,琉璃愤愤地推门而入,重重地将一盏灯往案上一搁,咚的一声闷响,直将小青吓得惊然回首。
“……小姐?”
小青还是如往常唤她,关怀道:“您怎么了?”
琉璃神色隐忍,沉声:“……没什么。”
只是容盛为苏凝雪打了打伞,一盏灯便忽然暗淡无光,灵气尽失。从前种种好似功亏一篑,付诸东流。
不争气,着实不争气。
琉璃心中郁郁,些许酸涩,朝灯置气道:“世上男人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不行吗?”
“……”
窗檐外,容盛执伞而立,长身沾满细雨,眉间似雪冷白,薄唇微抿,清眸中阴翳浮掠。
他回身,隔着一扇窗听完琉璃这一句,便转身离开,行入昏暗雨幕中。
殊不知小轩窗里,琉璃方才说完“世上男人千千万”,心中就后悔不已。一盏灯好似并未因此而暗淡,她心中却出奇的难过,仿佛一方重石堵在心头,闷闷不乐。
“果然还是不行吧……”
琉璃独自坐在落满雨的窗檐下,望着一盏灯,苦笑着自言自语:“好像不仅是你,连我也被这尘世束缚住了。”
天色昏沉,风雨欲来。
……
苏凝雪病了。
听闻是回来时淋了雨,染上了风寒,卧床不起已有三日。
容老夫人担忧不已,唤了大夫后,又让府中众人前去看望。琉璃携着侍女一同去了苏凝雪的闺房,瞧见三日没回清竹院的容盛,正坐在苏凝雪的病榻前,给她端上一碗药。
苏凝雪神色泛红,撒娇道:“表哥,我端不动,你喂我。”
“……”
琉璃心中莫名一阵滔天的怨气,呵笑一声,朝前一把夺过容盛手中的药碗,和善道:“你表哥连着上了三天的朝未归,一定累了,我来喂你吧。”
容盛眉眼微垂,缓缓将手收回袖中,坐视不理。
苏凝雪眉间抽了一瞬,咬牙切齿地笑道:“……多谢表嫂。”
琉璃哪里做过伺候人的活,径直舀了一匙药汁,也不管它烫得冒烟,就往苏凝雪嘴边递。偏偏苏凝雪抚了抚额,抬袖时好似无意打翻汤匙,药汁洒在她手上,她双眸瞬红,哀声道:“好疼……”
还未待琉璃说话,苏凝雪又泪眼朦胧,忽然朝容盛楚楚道:“表哥,你莫生姐姐的气,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
容盛颌了颌首,并未多言。
他自然知道安琉璃不是有意为之。若她故意,便会如同上次待长公主那般,将这盏药肆无忌惮地往苏凝雪头上泼。
然这一幕落在琉璃眼中,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容盛的沉默不语,苏凝雪的泫然欲泣,好像她当真是有意为之一般。
琉璃忽然觉得很可惜:“……”
早知要担这个罪名,还不如将药泼到苏凝雪身上去。
室中一时寂静,苏凝雪又忽然虚弱地咳了两下,柔弱道:“表嫂,你也不必愧疚。若是当真怜惜凝雪,不如将你常常捧着的那盏灯送给凝雪吧。天色黑,屋里的灯不亮,凝雪怪害怕的。”
提及一盏灯,琉璃神色蓦变,淡淡道:“我也怕黑。”
苏凝雪讶异道:“有表哥在,你还怕什么黑?”
容盛眉间似雪,一言不发:“……”
苏凝雪自嘲一笑,哀叹:“若是我有表哥作陪,也不必向你求灯了。可是表嫂,你宁愿让表哥陪凝雪,也不愿将灯送给凝雪吗?”
一盏灯中载着旧主的残念,与琉璃这具身躯息息相关。若离开灯太久,琉璃的神识也会受影响,变得越来越微弱。
换作从前,琉璃定直言不给。可是提及容盛,琉璃很是挣扎。
苏凝雪察言观色,将这份挣扎尽收眼底。她微微一笑,娓娓道来:“听闻淮安盛产纸灯,表嫂的灯盏纸面朱绘,定是出自淮安之地。人说睹物思人,表嫂常常观望这灯,可是在思念淮安的哪位故人?说来,这灯画着红豆,寓意相思,在淮安,这种灯通常有一对,一只在姑娘家手中,另一只,应当在情郎手里。”
“……”
“表哥。”
苏凝雪朝容盛一笑,懵懂道:“那另一盏灯,在你手中吗?”
容盛神色难辨,不悲不喜,忽然淡淡朝琉璃道:“把灯给她。”
回淮安去吧
“把灯给她。”
阁中,容盛语气低沉,侧容淡漠,朝琉璃不轻不重地落下一句话。琉璃一恍,久久没回过神。
把灯给苏凝雪?凭什么?
这盏灯虽然破破烂烂,从不明燃,但承载了安琉璃一生的执念与苦楚,缘何因为苏凝雪一句“怕黑”,便要将灯给苏凝雪?
琉璃心中既嘲讽又苦涩:她说她也怕黑,容盛怎么就不信呢?
偏偏她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仙,心里委屈得要死,面上也不辩解一句,只淡淡道:“不给。”
容盛拢了拢袖,却命暗卫将一盏灯拿来。在容府,没有人不敢不听他的话。琉璃虽然气恼,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接过灯,捧在手中,神色寡淡道:“不过一盏灯而已。”
苏凝雪捂袖低笑,满是骄矜。
这一幕落入眼中,琉璃仿佛坠入幽暗海底,喘不过气来。
“好一个不过一盏灯而已。”
琉璃狠狠拂袖,颤道:“容大人刻薄冷漠,果然如此。在你眼中,这盏我视若珍宝的灯,也抵不过苏凝雪一句“怕黑”是吗?!”
容盛眉间沉敛,语气低沉,竟笑道:“在夫人眼中,我不也抵不过这盏灯?”
“……”
琉璃一顿,冷静些许,道:“这盏灯于我而言至关重要,没了它,我会死。”
容盛眉间微拧,却不信她,唇畔浮起些许嘲讽,将灯轻轻搁置在案前,拢袖道:“夫人,好会说道。”
“你不信我?”
琉璃心中生寒,似笑非笑,欲哭无泪:“你以为我在骗你?”
她忍住眼中酸涩,退后两步,抿唇笑道:“是啊,我总是骗你,你不信我也是应该。只是有时候骗的人多了,竟连自己也被骗进去了。”
容盛顿了一顿,抬眸望她:“……”
琉璃却淡淡转身,不留一丝余地:“这盏灯,我不要了。”
“……”
她走后,苏凝雪正欲与容盛说两句话,却瞧见昏暗无光的小轩窗旁,容盛眉间如笼铅云,晦暗沉敛。他指腹修长,缓缓抚摸着灯面,冷漠的神色里瞧不出在想什么。
苏凝雪顿时息了息声,也不敢提要灯一事,默默瞧了灯一眼,忽然讶异道:“……表哥,这盏灯里好像有东西。”
灯骨与纸面中,夹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
苏凝雪指了指那张纸:“好像是谁的小像……难道表嫂当真……”
当真是有情郎,故而将情郎的小像藏在灯中。苏凝雪话及此处,蓦然一顿,小心翼翼地去瞧容盛的脸色。
容盛眉间微皱,长指停顿,执着那张折叠在一处的小像,迟迟没有打开。
“……你不看吗?”
苏凝雪微微讶异,抬眸去瞧容盛。
容盛并未作答,只是将小像收入袖中,起身离开,淡淡道:“夜已深,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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