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扎克轻轻地咬了下嘴唇，默默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不累吧？不累就陪我一会，一会就好。”

伊扎克抬眼看向了阿斯兰，阿斯兰浅浅地笑着，眼里透着恳求。伊扎克心里所有的怨气在这样的目光下烟消云散。他缓声问道：

“这几天的治疗还好吧？……我其实天天都来的。”

“我知道。明天……要上仪器了……”

“那又怎样？”

“恩，没怎么样……”阿斯兰瞟了伊扎克一眼，抿了抿嘴，还是说：“会有点难受。”

伊扎克直直地看着他：“很难受？”

阿斯兰垂下眼睛过了一会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明天又要开始以前的治疗强度了。那样的痛苦其实是想一下都难以忍受的，阿斯兰知道自己必须要撑下去，但在开始前也一样会紧张害怕。那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他没有退路只能迎着走。以前知道没有人在身边也就接受了独自面对的现实，现在伊扎克在身边，心底的软弱止不住地要冒出来，他也就放任了自己。

因为他是伊扎克。

因为他会包容自己。

伊扎克握住了阿斯兰的手，奇怪地问：“现在的治疗不是以前的那些治疗？”

阿斯兰摇了摇头：“不是。医生说是恢复体力的辅助治疗。”

“那……”

“明天的才是。”

阿斯兰靠上了床背，眼睛看着前方，慢慢地说：“伊扎克，我真的没觉得我有多少机会可以活下来……那治疗，就象是要把我整个挖空了，再用什么补起来，我不知道等补好了我自己还在不在……可这，总还是个机会……”

伊扎克默默地听着，握着阿斯兰的手越握越紧。他的心疼了。

阿斯兰转过头来，看着伊扎克，有些迷蒙地说：“我很害怕呢，你相信吗？我害怕即将到来的治疗，我也怕忍受到最后依然会死……我并不是多么坚强的人，伊扎克……”

伊扎克颤抖着一把抱住了他，阿斯兰眼里的迷蒙闪动了一下，渐渐地消散。他把头枕在伊扎克的肩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伊扎克的身体真温暖……”

伊扎克的手又加了点劲，更紧地把阿斯兰贴在自己的胸前。他不想放手。他真想可以一直这么抱着他。他希望自己能和他换过来，替他去承受一再降临的痛苦折磨，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有这么抱着他！

寂静中可以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伊扎克想着阿斯兰明天要面对的，心里揪着疼却还是放开了他。

他应该好好休息。

“睡吧。我陪着你。明天开始我休假。”

阿斯兰听话地躺了下去，却对着伊扎克摇了摇头：“今天陪着我就行了。治疗……你不要来了。”

“罗嗦！你得听我的！”伊扎克瞪起了眼睛，心里却又涌上了酸楚。

阿斯兰闭上眼睛前轻轻地说：“我会抓疼你的，到时可别叫。”

“快睡！”伊扎克轻轻地拍了拍阿斯兰的脸。

阿斯兰微微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伊扎克握着阿斯兰的手趴在床边迷糊了一阵，护士就进来进行例行的工作。阿斯兰让他先回去，说是治疗总也得医生都上了班才会开始。

伊扎克想了想，用力再握一下阿斯兰的手，点点头说“等我回来”，就离开了病房。

本来打算让诗和代自己打个休假报告的，临了却想起还有件公务没有处理完，匆匆看了眼时间，伊扎克急急忙忙地就往办公室赶。

诗和自从伊扎克知道了实情后就再没见他笑过。她开始还担心着他会不会怪罪自己知情不告，结果却发现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他只是全心全意地搞着阿斯兰保外就医的事。现在阿斯兰回来了，他却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诗和知道自己无从劝起也就只有尽量替他把工作安排好。

她悄悄地去问过迪亚卡，迪亚卡也只是摇头叫她不要理。说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有什么结那也要他们自己才能解开。他说她也应该好好地照顾一下自己了。

诗和也就不再多问，但要她马上放下伊扎克不管她还是做不到。她只是更细心地藏起了自己关心的痕迹。

如今伊扎克匆匆忙忙地冲进办公室，眼里满布着红丝身上分明还有残留着宿醉的痕迹，诗和心里止不住的就是一动。

她去冲了杯咖啡，端过去的时候伊扎克已经在休假报告上签好了名。

“队长要休假？”诗和意外地脱口问道。

“阿斯兰的治疗今天开始了，我要去陪他。”

“可是……”

伊扎克探询地看着她。

诗和有些迟疑地把昨天就下来的日程安排给大意的长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