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这个单词，伊扎克象烫着了似的抖了一下。

他……爱他……？

是的，他确实是爱他！

伊扎克确定了，却更觉得酸楚。

这么些年来，他和他在互相的关心中渐渐地靠近，终于在交汇中拥抱，却又在纷乱中一次次的错过。他还能再一次的拥有他吗？他握住的手是真实的吗？还是，他们注定象彗星一样永远只能有一次次相隔遥远的交汇？

伊扎克想不明白。他不知道真实到底有多少的真实，不知道曾经的拥有是不是完全，如果他和他真的在走一条交叠的路，为什么那条路却一次次地岔向歧途？

照片上五个红衣灿烂的合影，隔着岁月，记录着曾经的年轻。在其中的2个早已逝去的今天，另一个也消去了眉间飞扬的自信，只有眼睛还是依然的清澈，沧桑藏在孤单的身后。

他变了。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伊扎克很想知道但又切切实实地害怕知道，他不知道他抗下的一切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去要求分担。他其实一直都只是一个人，从战后到现在，他一直都是一个人面对了一切。

那次受伤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次他们又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伊扎克从来也没有仔细问过。他并不是不想问，而是，他害怕去追究那些答案，那只能让他更具体地看清楚自己是个食言的人，他说过要一直陪着他，结果却是一次次地让他独自面对。他介意，他真的很介意。那个肯对他袒露脆弱的阿斯兰是他全心想保护的人，他无法说服自己其实一切都只是造化弄人，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他知道自己可以为他做很多很多，但事实却是一切都不能够挽回。

所以他更害怕知道。

那天和迪亚卡通完电话他立即想到的就是他笑笑的脸，对着自己说：“如果没有风你的头发动了，你记着那就是我呀！”

他怎么可以用那样的表情对自己说那样的话！他的心到底在怎样地痛着却半点也不让自己察觉？伊扎克只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笨蛋，阿斯兰是天下第一的傻瓜！他真的觉得自己想不通他摸不透他，他为什么又不再象那次那样对自己完全地坦白？

因为不能更改么？

不能更改了他就自己接受了，那么不能更改的事还有多少？让人分担一下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难吗？自己对他又意味着什么？

伊扎克越想越觉得憋得慌。原以为早就心照的两个人说到底还是不能明白，这对他是多大的打击也只有在独自思索的时候才能明白。

他又出去喝酒。

店子里喧哗着到处都是尽兴的人，只有低头坐在一边的伊扎克默默地喝着闷酒。酒到了浓时满脑子都只有阿斯兰，他对着自己笑着说：“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

如果某一天真的无风却乱了发丝，自己会想到那就是阿斯兰，千山万水地来和自己告别吗？如果自己无知无觉地放走了他他会不会伤心难过，责怪自己忘记了约定？

酽酽的醉意中伊扎克悄悄地哭了嘴角却带着笑，那样不肯放手的阿斯兰才是他的真心他的真意，他就是死了也要回来看自己一眼，可是为什么活着的时候却偏要收起自己的痛苦自己的伤心，难道他的快乐比他的生命还大？

这不成立的算式他知道在阿斯兰那里就是真理，那个认死理的家伙从来也不管人家要不要他的这种关心老是这样无限制地到处乱洒，伊扎克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他只知道他不要他那样笑着说那样沉重的事，痛了苦了就应该和他一样摆个臭脸对着人吼，他其实真的很想听他对自己吼。

一口喝下残酒伊扎克晃着走出了酒店。夜风一吹他忽地清醒了就想去医院再看看阿斯兰。

医院早已经是人静楼空，但伊扎克有看视的特权。想一想居然要扯出阿斯兰囚徒的身份来看他，伊扎克心里隐隐地觉得不安。但这其实并不是什么保密的事。

本想和以前一样在床边看一眼睡着的人就走，没想到阿斯兰竟然还醒着。伊扎克在门边进退不得，看着阿斯兰请求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怎么还没睡！”沉着脸扔下句话伊扎克转过脸看着窗外。

“伊扎克……喝酒了？”

“心烦。”

……

阿斯兰看着不自在的伊扎克，踌躇了一会，还是轻轻地说：“那天的事……对不起。”

伊扎克飞快地应道：“你道过歉了！”

“我……”阿斯兰的脸红了一下，吞下了没说完的话。

算了。

阿斯兰决定不再提了。他看着伊扎克依然望着窗外的眼睛，有些恳求地说：“伊扎克，你坐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