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师：“我当时吓得不行, 院长来了以后也吓到了，只是两方孩子在一起玩，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念到那个孩子的名字, 控制不住哭起来：“他当时刚上完我的课，我还让他起来回答问题, 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那么短的时间里,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老师泣不成声, 有个孩子走过来，从兜里掏出卫生纸递给她, 小声说道：“老师你别哭了，院长说哭鼻子不好。”

　　女老师接过卫生纸, 擦了擦眼睛，在听到孩子的话后，顿时控制不住, 眼泪再次汹涌流下来。

　　她蹲下身，抱着孩子放声大哭。

　　卓陆看着那个孩子，又看了看周围的孩子。

　　她没想到孤儿院会发生这种事。

　　卓陆开口道：“警察怎么说？”

　　女老师摇头：“我也不清楚, 那群孩子太小了，具体怎么办还没有定论。”

　　卓陆：“你们有没有问过当时发生了什么，那群孩子怎么会突然动手？”

　　女老师愣了下, 思索片刻开口道：“问过了，好像是因为一个什么东西，有个小孩在水里捡到一个圆球, 其他孩子看到圆球想要, 他不愿意给, 然后这群孩子就打了起来。”

　　说到这里, 女老师流出眼泪：“只是一个圆球而已，给了就给了，如果他当时给了，是不是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卓陆闻言有些奇怪，什么样的圆球会导致一群孩子打起来，不仅打了起来，还闹出了人命。

　　她问女老师：“那个圆球还在吗？”

　　女老师摇头：“不在了，圆球和当时周围出现的东西全部被警察带走了。”

　　卓陆听见圆球不在了，她想看圆球的想法落空，又问了几个问题，女老师一一作答。

　　卓陆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后，知道为什么院长会给程恬打电话了。

　　她了解完经过，没有给程恬发消息，而是去了河边。

　　看着面前的小河，卓陆目光冷淡。

　　她走到河边的一棵树上，从树身上看到一道很深的划痕。

　　她的手放在划痕上，轻轻抚过。

　　乌炽也走到树前，看着那条划痕，开口道：“你来过这里？”

　　卓陆点头：“我小时候在这里呆过。”

　　她和程恬是在这所孤儿院长大的，不过程恬待的时间要长，卓陆待在这的时间不长。

　　她父母死后，被孤儿院院长收养。

　　那时候她年纪小，人比较安静，在孤儿院一群熊孩子中特别显眼。

　　孩子们调皮爱玩，身上脸上总沾着很多灰尘，但卓陆身上一直很干净，她的衣服总是孤儿院所有孩子中最干净的。

　　正因为她的不同，她曾两次被收养人选中，从孤儿院中领走。

　　她在两任养父母那里待了很久，不过后来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她又回到孤儿院，并在孤儿院中一直待到十八岁。

　　乌炽挑挑眉：“你是从这里长大的？”

　　卓陆点头：“待过很长时间，成年前很多时间是待在这里的。”

　　乌炽：“那你现在住的房子……”

　　卓陆：“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她有了自保能力后，就把东西从孤儿院搬到了房子里，那时候她本来想离开孤儿院，靠自己生活的，但她年龄不够，还非常小，院长没有同意，只允许她去房子里住，并勒令她一个星期至少有一天待在孤儿院。

　　卓陆同意了，这条规则一直持续到她十八岁，她十八岁后便没有在孤儿院住过了。

　　这所破败的孤儿院给她留下了很多回忆，不管是好的也罢，不好的也罢。这里面有很多记忆在她成年后被她慢慢淡忘、隐藏，直到这次回来，她才将尘封的记忆放出来。

　　眼前的这条河曾经是她最喜欢的地方，这棵树也是她最长待的地方。

　　树上的划痕是她用石头一点点刻出来。

　　当时她听孤儿院的孩子说，只有在自己的东西上留下痕迹，那件东西才会永远的属于自己。

　　孤儿院里卓陆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这棵树，为了让这棵树属于自己，她每天都拿块石头，在树身的同一个地方慢慢划动，直到在树身上划出一道痕迹。

　　后来她才知道，即便她在树上划了痕迹，这棵树也不会属于她。

　　卓陆目光从树身上挪到那条小河。

　　她走到河边，找到女老师说的地方，蹲下身仔细观察。

　　副本经历多了，现实世界中遇到奇怪的事情，她下意识会仔细观察，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到线索。

　　河边找了一圈，没发现线索。

　　小孩打架的事发生了好几天了，即便当时留下了痕迹，这么多天过去了，痕迹也慢慢消失了。

　　想从河边找到线索实在太难。

　　想到这里，卓陆不打算继续留在孤儿院中，她跟女老师打了声招呼，带着乌炽离开孤儿院，打了个车直奔医院的方向。

　　去医院的时候正好在走廊里看到院长。

　　院长见到她很开心，拉着人坐到过道里。

　　院长的目光在乌炽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开口道：“你来了。”

　　卓陆点头。

　　院长：“去过孤儿院了？”

　　卓陆：“去过了，程恬跟我说你的电话打不通，让我来孤儿院看看。”

　　她说起电话，院长叹口气道：“手机在来的路上摔坏了，这两天没时间修，等过几天，过几天孩子的情况好些，我抽时间把手机修一修。”

　　她说的孩子是另外两个受伤的孩子。

　　院长提到孩子，似是想到了没挺过来的那个孩子，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她脸上疲态明显，浑身上下散发着迟暮的气息，一双眼睛更是因为熬夜变得通红。

　　卓陆没有开口，她不会劝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院长。

　　好在院长很好调整好心态，冲她笑了笑说道：“给程恬打电话是为了借钱，孤儿院的钱都存在银行里，平时只有部分买菜的钱。两个孩子当时伤的严重，我怕耽误了治病，想着给程恬打个电话，借点钱。”

　　她见卓陆要说什么，立刻摆手道：“现在已经用不到啦，医院负责孩子的医生很好，听我说明情况后，先给孩子做了手术，并且同意我过几天交钱。”

　　院长：“我昨天去银行取了些钱，已经把医药费付上了，你们不用担心，也不用给我钱。”

　　说到这里，她拍了拍卓陆的肩膀：“俩孩子还没醒，你要进去看看嘛？”

　　卓陆点头。

　　她跟着院长走进病房里。

　　这间病房一共放了五张床，其中四张床上是躺了人。

　　两个孩子的床互相临着，在远离门的方向。

　　卓陆进病房的时候，两个孩子还没有醒。

　　她走了过去，目光在孩子的伤口处停留了一会儿，怕打扰到病人休息，很快便从里面走出来。

　　院长和她一块出来，问她道：“吃饭了吗？”

　　卓陆说了句吃过了，院长又问乌炽，听到乌炽也说吃过了，她才放心。

　　卓陆有满肚子的疑惑要问，好不容易见到院长，就把心里的疑惑都说了出来。

　　她问院长有没有问过那几个孩子，为什么会有人拿刀捅了孤儿院的学生。

　　院长闻言叹口气：“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也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我问了其中一个小孩，小孩说是因为一颗圆珠子。”

　　院长：“圆柱子那东西孤儿院里到处都是，怎么会有人因为圆珠子打架呢。我想不明白，便问了砍人的那个大孩子，那个孩子差不多十四五岁，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好像被吓傻了一样，一边哭一边大声叫喊着不想死。”

　　卓陆打断道：“不想死？”

　　院长：“是啊，好像几个人在玩圆珠子，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突然愣了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别的小孩手里拿着圆珠子，忽然就发疯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刀，接连砍伤了两个人。跟他一起来的孩子连什么情况都没有弄清，看见他发疯一样砍人，也跟着砍起来。”

　　说到这里，院长叹口气：“我听警察说，那个大孩子好像是突然受刺激了，行为不受自己控制。”

　　院长：“我离开警局的时候，还听见他在警局里大喊大叫，一会说有怪物，一会说不想死。听警察说他好像是心理出了问题。”

　　卓陆和乌炽对视一眼。

　　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彼此想要表达的想法。

　　突然愣了下，怪物，不想死，这些症状大多出现在经历过副本的玩家中。

　　很多在副本中死亡的玩家，出了副本后，知道自己会在短时间内死亡，他们接受不了这件事，便会疯了一样做出很多奇怪的事。

　　就像当初跳楼的男人，还有那名女演员一样。

　　如果卓陆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疯疯癫癫的孩子很快便会死亡。

　　即便他现在被关在警察局里，也阻止不了他的死亡。

　　游戏系统就像一个魔咒一样，紧箍在每个玩家的脑袋上，一旦玩家在副本中死亡，他回到现实世界后，不管做出多大的努力，不管怎么避免意外的发生，都阻止不了死亡来临。

　　卓陆曾在论坛中看到一个帖子，帖子的内容讲的是楼主现实中的玩家朋友。

　　他那名朋友在游戏中死亡，回到现实世界后，几个相熟的人做了非常多的努力。

　　他们把房间内可能造成意外的东西全部挪出去，那名朋友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其余时间全部待在卧室里，既不出去，也不接触任何东西。

　　即便是这样，那名朋友也死了。

　　他在喝一杯水的时候，盛着冰水的玻璃杯突然炸裂，破碎的玻璃碎片插进了他的心脏，令他死在了客厅了。

　　这个帖子中还有其他玩家尝试方法，但无一例外，凡是在副本中死亡的玩家，在现实世界中全部躲避不了死亡。

　　卓陆想到那个男孩，靠近乌炽，低声开口道：“再等等看吧。”

　　真的是副本玩家的话，过几天院长和孤儿院的老师很可能会被警察再次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