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啊。”
盛嘉云懒得理他，果不其然他又贱兮兮地道：“是大姑娘了，要进男子的屋识得害羞了。”
他数次下手去抓红薯，每回都被烫得铩羽而归。
乔氏见了便抬起火钳子帮他敲掉红薯皮上的黑灰，“柳骋又不是外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这算哪门子青梅竹马啊，只幼时一块玩过几日，就没怎么见过了。”盛嘉云倚在门边望着廊下的灯笼，及时打断。
红薯被盛嘉风掰开一角，露出灿黄的香甜，“阿云幼时还真是莽，才跟柳骋认识短短几日就说想要……唔……谋杀亲兄啊！”
盛嘉云松开罪恶之手，那截热气腾腾的红薯才从盛嘉风的嘴边掉下，“让你乱说，烫死你得了。”
咳咳两声，乔氏耳朵尖立马听见了。
盛嘉风尝到一点薯甜，手和眼睛都黏在红薯上了，盛嘉云蹲在炭盆边烤火。
乔氏起身绕过屏风后，柳骋正伸手去够水壶。
“哎哟，谢天谢地，总算醒了。怎么不叫人？”乔氏抢先取过水壶，倒了杯温水给他。
甜薯香甜冲撞屋中氤氲苦药气，盛嘉风对上柳骋的目光：“你小子可把我妹妹吓坏了，在马车上怎么叫都叫不醒，嘿哟，掀开毯子一瞧，这儿洇了一滩血红。”盛嘉风往左腰比划了一圈，“若不是我妹妹妹背你回来，你就一命呼呼了。你说你要怎么报答她才行？”
没等柳骋开口，盛嘉风眼睛一亮，半截红薯指着他：“我看以身相……”
话没说完，就感受到一阵狠厉的腿风，盛嘉风迅速往左迈了一大步，才将将避过，飞扬的衣角被踢得啪响。
“让你还说！”
盛嘉风拍着心口庆幸躲过一劫，嘿嘿笑道：“没踢中。”
瞧见她双颊气得鼓鼓，逗她的兴致空前高涨，红薯一口就塞了进嘴，含含糊糊地喊了几遍：“以身相许、以身相许！”
乔氏笑看在屋里追逐打闹的儿女，忽闻旁边的柳骋轻笑了一声。
屁股方被踹了一个脚印子的盛嘉风被这一声笑给绊住了脚步，霎时另一瓣屁股也被添了一脚。
盛嘉风哎哟一声，指责道：“还笑，你都不知道阿云帮一次人要多少报酬，我在帮你诶，你小子真不厚道。”
“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了！”盛嘉云忍无可忍，手臂一曲上去就是一顿锁脖。
阿云？
少女姿容韶秀，灯火映在乌鬓上，熠熠似有光华流动。
眉若远山，丰颊雪肤，一双明眸生动地瞪着盛嘉风，俏致明媚。
许是离得有些距离，他也瞧不见她左耳垂上是否有那一粒殷红小痣。
但眼前的少女细看之下，与往日他所见的阿云兄弟有几分相似，也有几分不同。
想来是照着盛嘉风的模样往粗糙和男相里妆扮的。
那双乌眸忽而与他对上，目光灵动澄澈，似没想到视线来源是他，带着惊诧很快挪开了。
柳骋尴尬地摸摸鼻子，他没有冒犯姑娘的意思，只是觉着很是神奇。
他与阿云共事近两月，虽有平日里甚少来往之故，但他也足够迟钝，这些日子都未辨出她是女儿身。
柳骋收回思绪，郑重地道：“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若是有能帮到姑娘的地方，某当全力相助。”
盛嘉风轻捶盛嘉云肩头，挤眉弄眼笑道：“你赚到了，柳骋答应帮你完成一件事诶，你可得好好想想。”
盛嘉云听了忙摆手，不以为意：“只是随手小事，你无须放在心上。”
又怕他以为自己以退为进，借机纠缠，立即打补丁道：“就是路过遇见病倒的小乞儿我也会背的，你不必听我哥胡说，你真的什么都不用做。”
老老实实呆着，离我越远越好，盛嘉云觑了在一旁开了八宝攒盒，端着药的乔氏，不敢道出心中所想。
“姑娘是随手为之，于我却是生死攸关。”柳骋神色认真，“我会记着姑娘的恩情。”
盛嘉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最终落在柳骋俊逸的脸上：“别姑娘来姑娘去的，你是怎么了，从前都叫阿云的，这会搞得这般生疏干嘛？都一起长大，吃过同一块桂花糕的交情。”
呵！装呢！
在马车上不是叫过阿云来着！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从前还没发现，怎么小动作那么多呢！
盛嘉云撇撇嘴，摇摇头，心中暗暗感慨：“幸好翛竹不这样。”
哎，也不知翛竹如今怎样了。
*
隆冬晨寒，冰棱倒挂。
屋内地龙烧得暖和如春，顺利不太熟练地磨着墨，对自家主子近来的行为颇为不解。
“行了，下去吧。”用帕子拭去溅出砚台的墨汁，柳骋取过紫毫提笔落字。
怪哉怪哉，公子能起身了，头一件事不是绕屋中走个几十回稍微锻炼一下，而是要铺纸写字。
这日头该不会是从西边出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