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衍缓缓俯身，一片阴影从上至下将阿姝的整张脸都笼罩住，小姑娘有些干裂的唇轻轻张开，唇上还残留着一点褐色的药渍。

男人动作很慢，一寸一寸地压低上半身，直到他的影子将床上的人整个罩住。

温热的唇贴近了那干涩的唇瓣，舌尖轻探，将那药汁渡入了自己的口中。

待到男人再次起身，阿姝唇上的裂纹已经消失不见。

段书衍的舌尖抵在上牙膛，浓郁的药味充斥着口腔。

好苦。

他只是吃了这么一点便觉得苦涩得很，段书衍垂眸看着她，这么爱吃甜食的人，可怎么能忍受得了这般苦的药？

待到主屋的房门被再次打开，悦儿赶紧跑过去，就见段书衍逆着屋内的光站在那里，看不出脸上的神色。

“把今天跟着夫人去清雅阁的丫鬟带到书房。”

云轻低着头应下，立刻动身去了墨斋。今日柳如玉和阿姝身边带着的丫鬟可就只有露珠一人。

“云起。”

“属下在。”

“去查，把今天去过清雅阁的所有人全部查出来。”

“是。“

悦儿默默地听着这些吩咐，跟在阿姝的身边这么久如今她也能稍稍了解了一些段书衍的行事作风，现下这般做派悦儿清楚得很，他动怒了。






50.  第五十章   想离开

竹斋的烛火整整燃了一夜, 翌日刚刚破晓，下人们谁都不敢贪睡，轻手轻脚地忙于主屋与厨间之间。

厨间里的厨子愁眉不展，竹斋的早膳迟迟不来叫, 送过去的米粥也被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

厨间的下人们纷纷守在后门口看着煎药的炉子,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好不容易捱到午时, 悦儿亲自把汤药送进床榻前。

段书衍还是昨日的衣裳, 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床上的姑娘。

“公子，药来了。”

段书衍接过，“去把郎中唤来。”

悦儿轻轻应了一声退下去。

房内的炭火依旧烧得旺盛，瓷勺碰撞瓷碗的声音清脆地响在房间中。

段书衍舀了一勺褐色的药汁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口气，倾身将瓷勺抵在阿姝的唇边。

“咳咳……”床上的人儿猝不及防地咳嗽起来, 药汁不小心溅到了男人月白色的袖口。

阿姝在睡梦中侧了侧脸, 蹙着眉头，胸膛随着咳嗽的声音起起伏伏。

段书衍搁下药碗俯身将人揽在怀里，待小姑娘缓下气，男人又重新拿起瓷碗。

指尖刚碰到瓷勺, 段书衍一顿，默了默，将那瓷勺扔到一边端着碗抿了一口。

低头覆上小姑娘的唇瓣，温热的药汁一滴不剩地从他的口中渡给了怀里的人。

唇齿相依间满满的苦涩药香味。

段书衍眉头紧皱，忍着嘴里的苦意一下一下地把汤药全部喂进了阿姝的口中。

待郎中提着药箱进来时段书衍正没骨头一般地躺靠在贵妃榻上, 伸手指了指桌上空了的药碗道：“这是最后一副药了？”

郎中拱手：“若夫人退烧, 那这便是最后一副。”

段书衍合上了眼没再说话。

悦儿把郎中带到床前，把阿姝的一只胳膊从锦被中拉出来，挽起袖口露出了光洁的手腕。

郎中覆上帕子探了探，又在她的额间抵了抵, 抹了一把下巴上的山羊胡须道：“夫人已经退烧了，二公子可宽心。”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所有人齐齐松了口气。

段书衍躺在贵妃榻上一动没动，似乎是早已经知道了那人已经退烧，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从鼻腔中沉沉“嗯”了一声。

悦儿垂眸，想来刚刚这人在给阿姝喂药的时候便探出来她已经退烧了吧。

从昨夜男人回来之后到现在怕是一夜没合眼，悦儿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临走时轻轻带上了房门。

午时的日光懒洋洋撒进屋子里，房间内又恢复了寂静。

待到阿姝从沉沉的梦中醒来，就见到一身白衣的人恰好坐在窗牖与她的床榻之间，正正好好将那日光挡得彻底。

男人月白的衣袍被光笼罩着，周身披着一层透明的金色光圈。

阿姝眯了眯眼，男人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僵硬地动了动身子，被子摩擦衣料的声音惊醒了那合着眼的人。

段书衍张开眸子就见小姑娘撑着小臂就要起身，男人站起来走过去，手臂横在她的腰间将人搂在了怀里。

浅白的衣裳带着清冷靠过来，与小姑娘温热娇软的身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姝不自觉地往前退了退，段书衍察觉到，开口：“冷？”

低沉的声音带着暗哑，男人的胸腔微微震动，淡淡的檀香味中夹杂着冷意。

阿姝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不知怎的，到了嘴边的话却生生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