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这一条路。
他本意不在闲谈，习惯谨慎行事，还是问清楚的好。
姜榆在后头听着两人的交流，觉得烦闷的很。不知他们哪来的闲情雅致，还有心情闲谈。
“驾！”她一计马鞭，从沈义舟的马匹旁擦身而过，直冲前方。
天边洒下几缕柔光，清风掠过他的脸庞，留给沈义舟的，只有一则清瘦而不娇弱的背影。
姜霁安任由姜榆驾马拂过，也不追上去。只同沈义舟说笑道：“我这妹妹，从小就这样，凡事一点都不肯示弱。”
沈义舟抬手一挥，笑着应道：“令妹好英姿。”
姜霁安一听这话，不动声色看了眼沈义舟的脸色，这小子不会看上阿榆了吧？
试探性回他：“可惜快要成亲了，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沈义舟那不知名的尴尬又冒了出来，庆幸戴着面具，没被姜霁安认出来。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就是他未来的妹夫，压迫感顿时爬上心头。
没心思同姜霁安叙家常了，说的越多，暴露的越多。好在队伍浩浩荡荡，一鼓作气，已经快接近晁南边界了。
天黑之前，一行人便出现在晁南。
水患过后的房屋塌了不少，有的甚至被大水冲掉，连残骸都所剩无几。
风从襟口灌进来，激的姜榆一哆嗦，本就怕冷，来了晁南这凄凉之地，更加畏冷。
被水浇透的樟树横在大道上，七零八落，偶尔有老鼠窸窣蹿过，连老鼠都在寻求庇护之所，何况百姓？
大道上屈指可数的人头，都是匆匆而过。姜霁安叫住一人，本想问个缘由。
不知那人是真没听到还是假意为之，并不理会姜霁安径直绕进胡同口，等姜霁安的人过去追问，人已经不见了。
“百姓为何躲着我们？”
姜榆率先发声，苍色绸带裹进马尾，卷着发丝在风中招摇，是这晁南城里唯一可见的绿。
“待我去会一会这晁南知县。”姜霁安目色凌厉，双腿夹紧马肚，大手一挥，“所有人，我们走。”
姜榆跟着大部队横冲直撞，但到底是女儿身，体力不支，沈义舟看出她的勉强，一拉缰绳转了个方向。
在身后唤她：“姜姑娘。”
“何事？”
“我们去后方，前方有你阿兄就够了。”
姜榆细想片刻，逐渐放慢速度，落到了队伍最末，才驱马跟上。
沈义舟也撤马移到最末。
姜榆这一会功夫，面色已从容不少。
到了县衙门口，所有人下马成列立好，听候差遣。
两旁门子见状，面色顿时不安起来。护卫白夷上前一步，说道：“这是吏部侍郎姜大人，劳烦通报。”
其中一名长脸细眼的门子连忙哈着腰过来，朝姜霁安作揖，回道：“大人稍候，奴才这就去。”
沈义舟直觉这个县衙没那么简单，打算悄悄绕到后门，翻到屋顶探一探内衙是何情况。
他一迈步子姜榆就察觉到了，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小声问：“你去哪？”
沈义舟担心惊动其他人，压低声音凑近了说：“我去后面瞧瞧。”
姜榆抬眼，不作深想便制止了沈义舟，“此举太过莽撞，不可。”
暮色苍茫，人影稀少，灯火阑珊。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只闻沈义舟轻飘飘说了一句：“我不会拖累姜兄，你放心。”
他带着面具，裹着面纱，姜榆只能看到他似玉般透亮的眼珠子。她本意不在此，都是为着百姓，何来拖累之说。
她想同他解释，不等她回应，沈义舟已往后门去了。
往墙边借力翻身一跃，稳稳停在了主树干上。他一手撑在前方保持平衡，依稀能瞥见有一处隐约闪着火光，想必就是厅堂了。
好在沈义舟今日着的是玄青暗纹便装，此刻戴着面具，便能很好的隐于夜色中。
可惜视线受限，并未瞄见高堂上那人。只见那长脸细眼门子跪着，头压的极低，火苗摇摆，有人影攒动。
一人负手踱步，貌似高堂那人并未发话，门子头压的更低了，丝毫不敢动。
须臾，踱步那人停在了门子旁边，呈作揖姿势。一语作罢，门子才颤巍地直起身子，起身往门外小跑着。
沈义舟明了，一手拂过衣袖，又是一跃，强有力的双腿稍稍一屈，稳健落地。
姜榆还在原来的位置，并未走动。眼巴巴盯着沈义舟溜走的方向，若是他捅了娄子，她能第一时间发现。
好在担忧并没发生，沈义舟悠哉游哉迈着步子出现了。
“我……”姜榆未将自己的解释说出口，便被沈义舟“嘘”的一下制止了。
继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原来是门子出来回话了。
“大人。”门子唤了一声姜霁安，跪着低声答：“实在不好意思，知县大人今日、今日突感风寒，眼下天色已晚，寒风易侵体，不、不便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