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已然跳不出这座水牢了。
沈广垮着脸，停下步子，并未转身，等着沈义舟的后话。
“明日惊蛰日，拜祭的白虎不知是否准备了？”
沈广咬着牙根，眸色瞬间深沉，合着他这儿子存心套他的话呢，就为了那剩了半条命的姜霁安？还是这个名义上的儿媳？
方才对沈义舟那点微弱的父子情不知去了哪儿，他眼底盛满了不屑，既然他这儿子想试探他，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他沉重地吐了两个字。
“自然。”
饭堂一息只剩下沈义舟与姜榆，方才听沈义舟说起白虎，姜榆便已猜到沈义舟的意图，她环顾四周，还是不太放心，使了个眼色给沈义舟，沈义舟立即会意，两人默不作声一前一后回了自己院子。

他很幸运


“我不是说了，无需你为此事费心了。”
沈义舟微怔，他不知道姜榆已经将他琢磨的如此通透。
他竟含着三分羞恼：“你听出来了啊。”
“何止是我，”姜榆面带担忧，后背凉意蔓延：“公公怕也听出来了。”
春夜微凉，淡月笼纱，及第花瓣闹了满春，墙边一抔一抔的粉雪红琼即便在夜晚，也有别样的妙趣。
姜榆踏过连廊的时候，步履匆忙，绣花鞋不甚染上了几片带着泥点子的花瓣。
姜榆提裙迈过门槛，不知何时，肩头也落了几株及第花，沾了夜间的露珠，泛着湿润的光泽。
沈义舟心念一动，蓦地伸手想替姜榆拂去，不巧，正好他伸手的一刹那，及第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自己从姜榆肩头跳落，沈义舟恍惚之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再一看，及第花已然落到了地上，而他的手，正□□裸地搭在姜榆肩头。
姜榆拧着脖子回头：“何事？”
沈义舟嘴唇微抿，佯装自然地假拂一把：“有、有蚊子。”
姜榆闻言，嘴巴一瘪：“还不至夏日，怎的就有了蚊子。”
沈义舟：“就是，怎、怎就有了蚊子。”
说话间，姜榆已经坐在了妆奁面前，今日是辛葵帮她梳的单螺髻，她不会拆……
“辛葵！”
无人应答。
这就尴尬了，好像是她自己打发辛葵今夜留守监管台的。
沈义舟还在门口踌躇该如何与姜榆提起方才答应沈广的——同睡一间屋。
他接着姜榆的话喊了一声辛葵，依旧无人应答，倒是石已，眼巴巴凑了上来：“少爷，有何指教？”
沈义舟将眼神睇向姜榆：“你吩咐石已一样的。”
石已赶忙附和：“是啊，少夫人。”
姜榆抬手顺着发髻摸到发簪，尝试着取下来，发簪倒是简易，那些繁琐的发钗与绒花着实是为难她了。
她抬眸顺着沈义舟的视线看过去，笑的一脸憨的石已，脸上两坨苹果肌微微鼓起，正哈着腰看着她。
这……若是让石已来替她拆发髻，怕是更难为情了。
一夜不拆也不妨事。
姜榆一怔，拿捏着言辞：“没事，你下去吧。”
石已觑着沈义舟脸色，尚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使唤便是，不用不好意思。”
“不是，”姜榆将视线移开，一本正经盯着铜镜里的面庞，脖颈后却染了几分薄红：“我原是想叫辛葵帮我拆发髻的。”
听了这话，石已不等沈义舟吩咐，忙不迭躬身退下：“小的这就走。”
“那我去叫她过来。”
说着，沈义舟就要动身。
“等等，”姜榆急忙出声：“辛葵今夜有要事，别去打扰她。”
沈义舟步子一顿，自方才开始，他心里就忍不住开始胡猜。
要是姜榆让石已帮她拆发髻，他允不允？
要是姜榆让自己帮她拆发髻，他拆不拆？
要是姜榆一心想要辛葵，难道要他堂堂沈府大少爷去请她一个小小的丫环不成？
他迟疑道：“那你……”
“今夜就这么睡吧，一夜不拆无事。”
“那怎么成！”
说完，沈义舟悄然走到姜榆身后，微微俯下身子，看向铜镜中姜榆的双眸，轻声道：“夫君帮你拆了便是。”
“不用……”
姜榆话音未落，沈义舟已经颇为熟练地拆下来绒花，他没有直接放进首饰匣子，而是递给了姜榆。
小绒毛挠痒了姜榆手心，她感受着沈义舟轻柔的动作，心头那一抹情思似乎也在轻轻颤动。
“你……很熟练啊？”
姜榆只是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可这话一出口，怎闻到了几腔醋意？
沈义舟疯狂压住自己的想入非非，强逼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她的发髻上。
故作冷然道：“没有扯痛你发丝就好。”
这不就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