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城市34
说里必写得下馆子,有的只是邮局食堂菜,一荤一素,荤菜里头翻出几片肉,被林爹夹到孩子碗里。
一家人边吃边聊,“你姥爷咋样了,生什么病了”林爹知道媳妇不来,是老丈人病了。
林玉海咽了馒头,回道,“我爸娘送去的,姥爷就是上山把腰扭了,不严重需要慢慢养。大姨照顾了几天,娘估计会住到姥爷好了。”
林爹皱皱眉头,老丈人也是个拧脾气,当年的丈母娘的事情。几个大舅子伤了老人心了。媳妇多住就多住吧,还是闺女贴心啊。
简单温馨的一餐饭,吃完小哥玉生负责洗碗。通常林家男人是不下厨房的,洗碗就更不会了。
在家林月生做饭洗碗都干,冬天是例外。可能就是底子差身体虚,天气转凉,林月生的手脚也转凉,一入冬更是成天跟冰棍一样,钻被窝一晚上才暖过来。
天一冷林娘就不让她沾凉水了,即便这样林月生也年年生冻疮。前年最厉害,手脚冻到开裂,流血水,走路钻心疼。林月生也是服了这破身体,已经非常注意了,还是不行。
煮萝卜老叶子水、熬冬天的雪水、甚至用珍贵的麦苗煲水,用来泡手、泡脚,也只能止痒,不能根治。去年冬天,手脚又肿成萝卜,姥爷给寻摸了纯羊油抹上,总算没开裂子了。
马上入冬了,小哥心疼妹妹,就把洗碗的活计接过去。林月生十分感激,上辈子也生过冻疮,二哥可没帮她洗过碗。
林爹也发愁闺女的总生冻疮这事儿,小闺女从小不娇气不爱哭,前年脚指头冻烂了,小丫头疼的冒眼泪了都。“月月,爹今年给你买副手套,那种露着指头,可以带着写字的。那种棉袜子也买几双。”
“谢谢爹,给娘也买两双吧,娘冬天脚也凉。我让大哥看能不能给娘弄一副厚塑胶手套,带上冬天洗衣裳就不受大罪了。”林月生也不矫情了,只要能不生冻疮,花点钱就花点钱吧。
林爹接过话头,“塑胶手套,你个那儿确实能弄到。你大哥最近往家写信了没。”
“大嫂去了省城之后,回了一封信,说挺好的,嫂子会在那边多住几天。”林玉海回答到。
“那就成,多住几天就多住几天,也不知道你哥哥,什么时候能分到房子,现在太不方便了。”孩子还小,林爹也没多说。
林大哥大学毕业了,今年全国大学停止招生。罢课闹革命搞得如火如荼,大哥能顺利毕业就算幸运的。
大哥说他许多同学自愿支援边疆,克拉玛依、东北油田,这个年代的青年们,身上有燃烧不完的热情与激情,愿意为祖国奉献一切。
大哥的革命热情少了点,没主动报名支援边疆,听从国家安排。林家一家子也担心许久,生怕把人分到天南海北,那就天各一方长期分离,几年也不一定能见一次。好在没有被分远了,大哥学的化学,分配到省城助剂二厂。
下午林爹还得去上班,兄妹三个也没闲着,林玉海去打听附近的废品收购站,毕竟里边东西便宜。林爹一个人住,屋子可没多干净,林月生一下午打扫屋子,拿纸笔列出缺东西的单子。
晚上林爹背着从家里寄来的被褥回来,二哥也背了一床褥子和草垫子。林月生把外头的木板床铺上,她就晚上睡这儿。
四个人晚上商量,林月生列的单子。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这些都需要,煤炉子、烟囱、油盐酱醋,要买的东西可不少。
林家一家人不可能全住市里,最起码林月生和小哥,还要继续上学的。林爹也负担不起全家,生活在市里的开销。
即便不常住,有了房子也不能跟以前挤宿舍一样,随便凑合。林爹年纪也不小了,战场上也落了不少毛病,可得好好保养。
煤炉、蜂窝煤,这些票林爹已经攒好了,暖壶、铁盆、铁锅的票,也攒下了,还能留一张暖壶票带回老家。
“爹,还缺窗帘呢。咱家是一楼,谁路过都能看见里边。现在挺不安全的,肯定得挡上,最好厚点不然冬天大窗户多冷啊。”现在布票家家都缺,林月生想了想,“咱们盛面粉的那种,粗布麻袋也行,有两个缝一起,能将就的。”
几个人合计半天,林爹最后一拍手,“明早上玉海和我先把煤炉、煤球拉回来,然后咱几个去百货商场逛逛,把能买的先买了,剩下的再说。”
晚上伴着翻身就“嘎吱嘎吱”的床板,林月生竟然也睡得不错。
一大早,林爹不上班,出去买了早饭回来,豆腐脑,咸味儿的,陪着一人一根油条,外加玉米饼子。
林月生吃到了,这辈子第一根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