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有两样东西，要你瞧瞧是不是真的。”
原来是让人掌眼的，英招松了口气，眼看那男子将包袱解开，从里面拿出一只瓷瓶和一卷画轴，他将那瓶子接过来观察了半晌，表情顿时有些为难——
“怎么，分辨不出来？”
“瞧倒瞧出来了，就是、就是怕说出来扫了您的雅兴。”
“无妨，你照实说。”
“有您这话咱就踏实了，这瓷瓶瓶口捏花精巧，线条有力，凤头栩栩如生，釉面饱满，从整体的器型来看，似是出自工艺纯熟的定窑，可这瓶底‘易定’的刻款却非定窑惯常的釉上刻，而是先刻胎后上釉，掩盖了款字，可谓百密一疏。”
“嗯，瓶子是仿的，那这幅画呢？”
英招将那卷轴徐徐展开，思量了一会儿才道：“皓月当空，猿猴挂树，合起来即为‘一月封侯’，寓意十分吉利，瞧这层层敷色的细致勾勒，重重晕染的雄健走笔，一干一枝的简练景致，乃是‘岭南圣手’皋嵡所作无疑，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底下的款章都被挖掉了，但瑕不掩瑜，终归是一幅值得收藏的佳画。”
他品评起来言辞审慎，字斟句酌，那男子听罢点点头：“不错，确有几分真才实学。”
他掏出一大把银锭递上，鸢尾直言多了，方欲推回去一半，只听来人又道：“别着急，这买卖还没谈完，我家主人手里头还有样贵重货，不便露于人前，还请掌柜的过府一叙。”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不清楚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免多生是非，英招借故推辞：“在下还得看店，实在不好出远门儿……”
“不还剩一个人守着吗，”男子没理会他的托词，“这就随我走罢，别让主人等急了。”
姑且按下心头的疑虑，英招对鸢尾嘱咐一番，便与这人一前一后出了求阙堂，一路无话，等离开桃溪巷，拐过鼓楼街，途经福兴门，绕过一片稀稀落落的瓦房后，两人在城郊一处宅门前停下，男子示意他留步，从怀里摸了条黑布出来：“得罪了。”
英招见这地方偏僻，门前竟然还立着持刀的守卫，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冒昧问一句，把我叫这儿来到底要干什么？”
“都说是鉴宝了，”男子将布条罩在他眼上，推着他往里走，“我家主人不喜欢旁人窥探他住处，掌柜的多担待些。”
四面阴风阵阵，脚下七拐八绕，英招直觉被带进了后院某间屋子，房门一关周遭黑漆漆的，貌似还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不好，难道自己闯入贼窝里来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烛光一闪，蒙着的黑布被取了下来，他定睛一看，只见这房中空荡荡的仅余桌椅，先前领他进来的男子肃然立在一旁，面前还有位正襟危坐的老者，英招眨眼间料准他身份，连忙拱手作揖道：“阁下便是这宅院的主家罢，晚辈受邀前来，不知您究竟想让我鉴赏何物？”
那老者也不多言，将桌边的木匣推到他眼前，英招揭开盖子先是一愣，登时满脸不敢置信，他俯身凑得更近，凭借微弱的火光打量道：“这……这难道是件青铜器不成？”
他将匣子里的东西捧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端详，口中惊叹连连：“此物是宫廷里用来调弦拨瑟的器具，不知您是从何处寻来的？”
“你只需告诉主人这东西真不真就行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英招被那立着的男子一斥，自觉失言道：“抱歉，晚辈多嘴了，阁下请听我细说——”
“这琴拨一指来宽，乍看之下状似女子头上佩戴的簪子，顶端却不是什么花鸟珠玉，而是两个正在角抵的力士，从头到脚，就连臀后绑着的麻花带都凿得尤为细致，小器大样，把那股撂翻对方的气势凸显得淋漓尽致，表面的锈蚀也非常自然，红斑绿绣皆有，从这形制和造艺来看，当是古岐时期的产物。”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判断其乃真品无疑，那老者闻言像是吃了颗定心丸，面上一松，又添了笔不小的酬金，这才让身旁的男子送他出去，等英招走过福兴门扭头一瞧，那人身影早已消失在眼前……
……
“怎地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被扣下了呢！”
“这话说的，你相公又不是那愣头青，还能眼睁睁叫人给欺负了？”
“不过今个儿还真有些古怪，”英招把在宅子里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了，“娘子，我看那琴拨来路不正，不然他俩也犯不着处处提防我了。”
鸢尾听了也纳闷道：“你还别说，自打那人进店来我就觉得可疑，他那两样藏品真假难辨，但凡掌柜的没点儿真本事，指不定就阴沟里翻船了，而且你道明了之后，他脸上丝毫不意外，似乎早就弄清楚了东西的底细，一举一动与其说鉴宝，倒不如说在鉴人——”
“你是说他在刻意试探行家的功力？”
英招不置可否，此时脑海里又浮现出另一桩来：“我走之前瞥了眼脚下，注意到地面上积灰很多，那宅子不像久住之地，很有可能是个赁居的据点。”
两人直觉里头有猫腻，可一时半会儿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