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青瓜要在蜜中浸一夜才能入味”，江蓠削了一整盘才停下来，随手拿起一片尝鲜，“不过现在吃也不错，水分足，香气浓，你要试试吗？”
“我实在不懂凡俗的口味，”犀渠终于失了耐性，一步步朝她走来，“这素食雕出花也不会变成荤肉，你何不体验些旁的呢？”
江蓠愣愣地把他盯着，似乎还没转过弯来，男子断不会给她再次逃跑的机会，眸色一黯，托腰将人抱上桌案——
“比如，我。”
长刀劈山震谷，雨露倾灌沟渠，莺啭雀鸣，虎吼猿啸，苍圃幽幽，沥清泉而盎然，剑峰凿凿，入绵云而酣畅，撷枝头春蕊，揽蚌间藏珠，谱一曲若即若离，奏一场千回百转……
蛮牛总有使不完的力气，良田却经不起翻来覆去地开垦，薄汗浸身，江蓠眼皮沉沉，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家伙，怎么净想着折腾人，当初就不该心软救他！
“又在悄悄骂我？”
犀渠搂着她，炽热的唇在颈项间游移，他依然能感受到隐藏在她肌肤下跳动的脉搏，残忍的杀意却早已敛去，化作倍加浓烈的迷恋……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地室里？”
“问此作甚，”不愉快的回忆被勾起，男子皱了皱眉，“清楚这些对你无益。”
“可是我想知道，”江蓠转过身，双眸满是认真，“犀渠，越是靠近你，我就越不满足，我不想再从其他人那里了解你的过往，我希望听到的一切都出自你口中。”
“有这个必要吗？”
犀渠不懂她为何非要撕下自己伪饰温情的面具：“妖类的杀戮永不止息，真相或许比他们所说的更要残忍千万倍，你一味渴求我剖白，最终换来的结果是将彼此推得更远。”
“可我不会离开你，”柔弱无骨的藤蔓攀附而上，宛如恶魔在他耳畔低语，诱他背弃从前的坚持，“这份爱意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易碎，相信我。”
“爱？”
头一回，他露出诧然的神色来，女子点点头，却被他紧接着的妄动惹得闷哼一声：“阿蓠，我真不该说你胆小，对怪物允诺，意味着绝无反悔的余地。”
“全都告诉你，”犀渠轻啮她的肩胛，“专心听，半个字也不准漏掉。”
他委实恶劣到了极致，浪潮这般汹涌，风雨这般急骤，她连气都喘不匀了，又岂能、岂能全神贯注地听他言语？
“好端端地，我当然不会去嵩县找罪受，之所以被困在那儿，是因为血债欠得太多，好事者看不惯，寻了个有几分邪性的和尚，守在我黧山的巢穴边，施法将我引出来，押往地牢囚禁的。”
状如尺蠖的咒文浮现在脑海中，江蓠咬着唇，勉强挤出一句：“伤你的乃是得道高僧，如今你逃了出来，他知晓后会不会上门找你麻烦？”
“高僧？”犀渠一声轻嗤，“他若真是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早该在抓住我的那一刻将我渡化，而不是把我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助长我的恶念滋生壮大！”
“你说他是在帮你？”
女子愈发糊涂了：“可我分明看见那些经咒折磨得你生不如死，我还记得，一旦你出手杀人，脸上就会生出裂痕——”
“不压抑又何来爆发呢？”
眼中厉色一闪而过，犀渠仰头堵住她的争辩：“言尽于此，阿蓠，说这些并非博同情，更无意让你担忧，我愿与你享尽浮世欢悦，唯独报仇一事，沾也不要你沾，碰也不要你碰，恩怨是非，皆由我来终结……”
……
“施垓，我跟着江姑娘学了道新菜叫糯米糖藕，肚子饿不饿，我蒸给你吃！”
“哎呀呀，都说不要了，成日追着我喂这喂那，我又不是三岁的奶娃娃，看见甜的眼睛就发光！”
被人撵着一路小跑，男子气喘吁吁，余光瞥见个身影，赶忙奔上前去，蝶骨在后头一望，满腔热情登化乌有，乖乖，还是下次再来罢，虽说以往没结过梁子，可这大魔头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惹上的，江蓠走运得他青眼，旁人可未必有这份福气。
她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去，施垓见状松了一口气：“唉，满园子唯有你能镇得住她，我实在被烦得没奈何了，只好来你这儿躲清静。”
犀渠闭眼歇在躺椅上，对他的示好无动于衷，男子讪讪一笑，坐去旁边的石凳上，给自己找台阶下：“其实我今天给你捎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不知你想先听哪个？”
“有屁就放，少跟我卖关子。”
“是是，那就先说好的那一个。”
“找到无寐的下落了，”感受到对方遽然加重的威压，施垓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目前在大荔，身份是宜嘉公主的门客。”
他顿了顿，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来：“这位贵女的言行与其封号南辕北辙，为人甚是率意任情，府中所聚的与其说是她招揽的谋士，更不如说是她豢养的面首——”
他似乎怕对面人听不透彻，专门拣了三两件当地人尽皆知的荒唐事说，犀渠对这些轶闻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