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去酒楼做工，你要随我一起吗？”
两人并肩迈入侧厅，江蓠还没听来犀渠的答复，就见施垓顶着一双发乌的眼圈坐在凳上，模样异常委顿，她不明所以，靠近去问道：“楼主昨晚没歇息好吗，为何如此憔悴？”
“托你郎君的福，”对方面上泛青，语气说不出的幽怨，“大半夜的提着个血淋淋的人头往我床上丢，吓得我连房都不敢回，跑去祠堂念了一宿祖先保佑！”
他困得呵欠连天，又怕做噩梦不敢闭眼，此时强撑着一口气，活像被鬼勾去了魂，江蓠不料还有这段插曲，扭头望向身后人，犀渠坦然与之对视，丝毫不觉得此举失当：“他让我去杀人，我便把首级带回来复命，有什么不对吗？”
“……貌似也算合理。”
“什么合理呀，”施垓满腹委屈，“你要带也该拿个匣子装来嘛，那夯货的眼珠子都没闭上，死死把我盯着，好似马上就要化作厉鬼来索命了！”
“矫情。”
犀渠不理会他的牢骚，大步走到桌前坐下，抓起盘中的生肉大口嚼起来，江蓠打量了一下二人神色，猜想他俩或许有事相商，也不好久留，吃过饭就告辞离开了，谁知还没跨出庄园，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唤她：“等等，我和你一道走！”
来者正是昨日见过的蝶骨，她匆匆跑至江蓠身边，脸色比施垓还要苍白三分，江蓠与她还不熟络，动了动嘴正要问候，她却抢先一步致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先前听信了别人的胡话，以为你是奔着施垓去的，没成想你的情郎来头这么大，简直叫我吓破了胆！”
“情郎”一词令女子陡红了脸，她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怀她的莽撞，蝶骨放下心来，一边走，一边打听他们的过往：“居然使得黧山的妖王拜倒在你裙下，你一定有过人之处，告诉我，他是缘何对你死心塌地的？”
江蓠见她谈吐外放，丝毫不受世俗的拘束，不由生出一个大胆的揣测来，不答反问道：“你又缘何对他望而生畏，莫非你也是妖精吗？”
“没错，”蝶骨很是痛快地承认了，“我们妖族的鼻子都可灵了，他在你身上烙下的印记虽说变淡了，可是一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不然我能溜得跟兔子似的嘛！”
女妖说着指一掐，一朵素白芳香的栀子花跃然于上，顺手将其别入江蓠鬓间，她表情十分得意：“西苑里的花丛全靠我才能盛放，你不是爱做糕点么，我能酿出千百种花蜜，你想要哪种尽管说。”

第6章


“什么，纪宏利身边有妖相护？”
“怪不得呢，”施垓闻言后怕起来，“三番五次找人去都没能解决他，你若是迟来一步，说不准被割的就是我的人头了！”
“你们经商的都喜欢和魑魅魍魉打交道么？”
犀渠把玩着手里暗红色的妖丹：“这只蜘蛛精可不是什么小虾米，能吐烟，会布瘴，少说也修炼了千年之久，绝不是会甘心守在凡人身旁服侍的妖物。”
“那你还活了上万年呢，不也堕入情网，整天围着个小姑娘团团转吗？”
“废话少说，”犀渠冷冷瞟他一眼，“让你找的人有头绪了没？”
“目前还不清楚他的下落。”
施垓缩了缩脖子，似乎怕他发火，急忙补充道：“不过那和尚的传闻我倒听来不少，据说他并非什么庙里的住持弟子，更像个云游四海的行脚僧，身披袈裟、头顶戒疤，可佛家的清规戒律却向来不遵从，吃肉喝酒他是顿顿不落，甚至对女人也来者不拒，起居的帐子里莺莺燕燕就没断过，比那些个达官贵人还会享受。”
“哼，一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秃驴，倒是被你们奉为座上宾了。”
“没办法，谁叫他有求必应，比菩萨还灵验呢！”
施垓拈了拈胡须：“依我看他定是个神通广大的，诶，你难道就没想过，他也可能是只成了精的妖怪吗？”
“我没嗅到他身上有任何妖气，”犀渠摇了摇头，“否则也不会借你的情报网来追踪了，总之你多加留意，一有风吹草动便告知我。”
他转身走出偏厅，抬脚就要朝楼下去，耳边忽然响起那句“围着团团转”的调侃，当即改了主意，兀自回房歇息。
日暮时分，江蓠兴冲冲地赶回来，一眼就看见他背对着自己枕在榻上，试着小声呼唤，对方理也不理，她有些纳闷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手指头在他腰窝的位置上戳了戳：“大懒虫，怎么还不起，要一觉赖到明天去吗？”
本意是想逗逗他来着，孰料对方压根就没睡着，手臂一紧，女子栽入帘后，犀渠牢牢将她锢在下方，眉一低，唇凑近，相隔不过寸许，江蓠睫毛轻颤，蓦地主动献上一吻：“别闹了，我从楼中带了瓜果回来，给你做雕花蜜饯吃。”
心口怦怦跳，她推开他起身，快步迈到果篮前，将里面的青瓜拣出来，摆到桌上雕刻，犀渠盘腿坐在原地，撑着下巴打量她，只见柳叶刀一划一拨，瓜片中水牛的轮廓渐渐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