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牙关咯咯，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羊皮袄不甘兄弟落了下风，当即从后方绕了过去，打算来一招两翼包抄，不料方才跨出几步，对方忽然背过身，冲他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来得巧，就缺个垫脚的！”
糟糕，他暗叫不好，匆匆跳开半尺，年轻人却早已算好动向，飘然一跃，足尖在他肩上一点，下一刻便落在其后一张长凳上，他偏头视去，旁边却忽然传来惊呼：“三弟，小心！”
只听“砰”的一声，那后至的钩镰枪凌空横来，正中羊皮袄胸腹，一下子将人掼倒在地，周围人见状，又是吃惊又是好笑：“怎么回事，竟还打起自家人来了？”
那大汉眼看误伤了伙伴，面上惊怒交加，当下也不去捡那长/枪，呼叱一声朝少年冲去：“王八羔子，我非宰了你不可！”
他拳头捏得死紧，直朝对方面门砸去，年轻人这回却不闪避，等人身影奔到近前，骤然伸腿一个弹踢：“有力无架劲白费，你连我一根毫毛都伤不了！”
左掌先前被竹筷捅穿，此刻右腕又挨了一脚飞踢，莽汉一时筋麻骨软，只好抬脚与他互搏，蹬、踹、挂、截，招数用尽，看似每一次都掐准了他的死穴，可对手总是或反击、或避让，一一拆解开去……
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竟能将自己逼得节节后退，汉子方寸大乱，愈发显得力不从心，少年察觉时机已到，待要趁热打铁将他揍趴，忽觉耳后掌风袭来，当即侧身一避，岂料右臂一紧，竟是被人使擒拿手逮住——
“哼，你倒是个动脑子的！”
他扭头扫了眼背后的青巾人，并不急于挣脱，反而借力打力，顺势一个肘击顶了回去，这男子反应亦快，向左跳开三尺避过，叫其这么一打岔，那之前露出几分颓势的莽汉得以喘息，胳膊一抡复又扑了上来，少年一边与他拆招，一边留心外围的动静，虽说并不十分吃力，可也处处受限，无法在短时间内脱身……
他三人在酒楼中你来我往，纠缠越发紧密，为求速战速决，少年拳法越加狠辣凶悍，可每当他使出杀招之际，那青巾男子便凑上前阻拦，不是捉手就是挡脚，着实让人不胜其烦！
先把这只“嗡嗡”乱转的苍蝇赶走，再来打虎也不迟！
他意随心动，一个旋身便朝后方扑去，男子不料他突然转向，乍见他朝自己心口抓来，慌忙抬臂回护，谁知对方下一刻竟矮下身去，双手揪住他胫衣奋力一扯，只听“呲啦”一声，那布料立时撕裂开来——
“你，你！”
青巾人不防他竟用这般手段，难堪得捂头遮脸，他这会儿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当然没法子偏帮他人，少年得逞却不作停留，侧身一滚将那钩镰枪握在手中，对着赶过来的莽汉迎头痛击，眨眼间局势逆转，在场中人无一不看得津津有味，最后见他三五招将人放倒在地，更是一片叫好，连声喝彩！
“花拳绣腿，顶看不顶用！”
将那钩镰枪“当啷”往地上一掷，年轻人阔步出了酒楼，大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常，他挤在人群里左瞧瞧，右看看，没一会儿怀里就兜满了各样糕饼。
茯苓饼入口即化，肉脯条咸鲜酥脆，马蹄糕软滑弹韧，再来一碗清爽解腻的酸梅汤，不知不觉，这身上的铜板就摸了个七七八八，他浑不在意接着逛，等走到巷尾抬眼一顾天色，见太阳滑下山一大半，这才不情不愿歇了兴头，转个方向往回赶……
……
“烦死了，等外头人涌进山来，我岂不是好久都没法出去透气了？”
年轻人狠狠嚼了口肉脯，脸色比天边暗下来的浮云还要阴沉三分，此刻他已远离闹市，行至荒郊山岗，坡上除了结块发硬的沙土，便是零散稀疏的野草，冷风嗖嗖地刮着，将他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吹得更加不成样子，他捋也不捋，仿佛对脚下这条路烂熟于心，哪怕挡住眼睛也绝不会弄岔。
翻过西北角的山头，入眼一片坟茔，隆起的土包一个连一个，有的前头竖了石碑，供着香烛酒果，旁边用砖块压着纸钱，有的就草草插了块木板，还有些常年无人祭拜，坟头塌陷下去，几乎与地齐平，少年越走越近，竟也不作绕路，大喇喇从面前的坟上踩了过去！
“一，二，三……”
他边走边在心底默数，等数到第十七块墓碑才停步，随即俯身将堆拢的土包刨开，半柱香的工夫，一块青石板赫然映入眼帘，少年扣住边角缓缓将它揭起，下方却不见什么棺材骨坛，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死人堆里爬进爬出，不知情的还当我是只千年的厉鬼呢！”
嘴上自嘲一句，少年将青石板推远了些，双脚下放抵在洞壁上，身体渐渐没入其中，离洞口七八寸的地方悬着一条铁索，他一手将其抓牢，一手将头顶的石板拖回原位，等到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这才继而向下滑去……
也不知在黑暗中下行了多久，直到掌心被磨得滚烫，他试探着往下点了点，发觉足尖勉强能够到地面，当即松开铁索跃下，转过身来在壁间摸索，不多时，手指碰到一处凸起，稍稍往里一推，只听“咣咣”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