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这是我们第一次……抱歉，第二次约会的时候。”布鲁西往后面翻了两页，评论, “虽然我真没觉得一起夜巡哥谭那次算是约会, 不过你高兴就好。”

　　布鲁斯眼里带笑。

　　和布鲁西确定关系几年了，听布鲁西谈起那些事的时候, 却好像还是近在眼前。只是只言片语，就能够让他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布鲁西期待的约会实在是太简单了。

　　逛街、晚餐、约会、电影和爆米花。

　　即使身在异世界，口袋里没有大把美钞加持，布鲁斯也能够轻易满足。而且他确信，一个爆米花味道的亲吻, 就足够布鲁西对这次约会留下美好的印象。

　　但这太简单了。

　　面对着刚刚确定关系的恋人，即使清楚地知道怎么能让对方满足，布鲁斯还是想要尽己所能给布鲁西最好的。

　　所以, 为了自己承诺的‘更好的约会’, 布鲁斯绞尽脑汁思考了一整个晚上，加上一整个白天。经验丰富的花花公子布鲁斯宝贝，第一次有了面对约会时候束手无策的感觉。

　　……然后他约了布鲁西去扫墓。

　　对, 没错，扫墓。

　　两只蝙蝠侠鬼鬼祟祟溜进韦恩家族的墓园, 站在一片并没有墓碑的小草坪旁边面面相觑。

　　“就是这里。”布鲁斯说。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带你去哪个地方。”

　　“逛街看电影总显得平淡，去沙滩海岛度假又显得浮夸。布鲁斯·韦恩能够取悦自己所有的女伴，却在这个时候束手无策。”他垂下眼睛看布鲁西，眼里的感情像是最上等的香槟, 用甜蜜的气泡让人迷醉在最美的幻梦里。

　　布鲁斯笑了一下：“如果你因此笑我，我毫无意见。”

　　——但怎么会？一向游刃有余的花花公子, 在感情上束手无策的时候，才是他最最认真的时候。

　　布鲁斯已经反复推测过了布鲁西的反应，在脑海里演练过了许多遍。

　　他在布鲁西回应之前看向面前的草坪。

　　“所以我想到了这里。” 面前的草坪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是埋葬我父母的位置。”他说。

　　“也是我们彼此分离的起点。”

　　韦恩夫妇的生与死，是世界线开始分岔的位置，也是划分布鲁西和布鲁斯的起点。在此之前，他们拥有同一个身份，有着同样的童年，共用同一个名字……

　　在此之后，他们一分为二，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布鲁西在布鲁斯的世界也拜访过韦恩夫妇的坟墓，但那时候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面前这块空荡荡的小草坪把他和布鲁斯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时空的力量让他们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他们是彼此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是彼此独立，却永远不可分割的另一半。

　　布鲁西凝视草坪许久。

　　布鲁斯知道他会怎么想——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个人，他们的思维回路如此相似，以至于布鲁斯几乎轻易能感受到布鲁西当下的心情。

　　两人沉默着站了一会。

　　“所以，”布鲁西开口，略带笑意，“你是想告诉我，我们天生一对吗？”

　　“如果你愿意这么想，那再好不过了。”布鲁斯笑，“为什么不呢？”

　　他带着布鲁西走过墓园的一行行墓碑。

　　这些都是布鲁西的祖辈，同样，也是布鲁斯的。长辈们已经逝去，他们的墓碑却像是沉默的旁观者，默默陪伴这对装扮奇怪的恋人。

　　好在墓碑也不会对蝙蝠侠的奇怪装扮发表评论。

　　布鲁西跟在布鲁斯身后，从墓园的这一端走到另一端，又回来。

　　他们在那片特殊的草坪上停下。

　　“我总觉得，和你相遇之后，一直有种特殊的力量推动我们在一起。”

　　“我想那是你对我的吸引力，布鲁西。”他说，“早在我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前，其实我早就难以自拔——”

　　布鲁斯顿住。

　　气氛似乎有点太严肃了。

　　面前的布鲁西温和又安静，抬起脸等着他继续所有的发言——微微抿起的唇看起来比平时红上些许，似乎是昨天亲吻时候留下的痕迹。这比平时还要诱人得多。

　　是神明也不能拒绝的诱惑。

　　“唔？”

　　猝不及防的布鲁西发出声音。

　　布鲁斯的吻一触即走，可两人的气氛也已经从之前略带压抑的严肃重新回归了恋爱的亲昵。

　　“还记得玛莎的项链吗？”

　　“那串珍珠项链？”

　　布鲁西当然记得。玛莎一直很喜欢那串项链，就在前不久，他还见母亲的脖子上见过。

　　不过那也是布鲁斯的玛莎离开那天带的项链。

　　布鲁斯笑了下：“我一直在收集那天散落的珍珠，但唯独有一颗找不到。”

　　“直到我出发来这里的前几天。”

　　简直就像是某种巧合，在他寄出回信后不久，就得知了这颗珍珠的下落。

　　布鲁斯没有提自己是怎么一掷千金买下这颗珍珠，也没提那些悲伤的，沉重的过往。

　　他笑着对布鲁西展开手心，露出在阳光下莹润发光的珍珠。他的蓝眼睛漂亮得像是包裹珍珠的海洋。

　　“所有的珍珠都回到了玛莎的首饰盒里，”他说，“唯独这一颗，是布鲁斯·韦恩遗失多年的心。”

　　“我把它找回来，又神奇地把它带到了这里。”

　　“我想它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现在，它属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