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时, 是身上的被子在窸窸窣窣地移动。

　　布鲁西翻了个身，半睁着眼睛看见布鲁斯迟疑地僵住。他手里还抓着被子，看模样似乎是准备给布鲁西掖被角。

　　“睡吧。”布鲁斯低声说。

　　身上没有□□后的黏腻, 显然已经被清理过了。

　　布鲁西抓住布鲁斯的手：“你去哪里？现在还很早, 再陪我睡一会儿。”

　　明明外面的天都还没亮。布鲁斯操劳一晚上，这么早起床干什么？

　　布鲁西不由分说把人拽回床上, 按在身下：“你有心事？”

　　这力度对蝙蝠侠来说不难挣脱，可布鲁斯顺着布鲁西的力度，重新倒回床上，被爱人的阴影盖住。

　　他看着上方的布鲁西。

　　这本该是很有压迫感的姿势，可布鲁西根本还没睡醒, 撑在他上方的时候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布鲁斯的注意力就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对方锁骨上的淡红色。

　　“你有心事吗？”布鲁西压低声音，逼问他。

　　难得有空闲到自己的世界来，布鲁斯不仅不好好过二人世界, 连床都不赖了——这样还看不出异常的话, 布鲁西也没必要当什么蝙蝠侠了……

　　为了增强自己的压迫感，他和布鲁斯之间的距离被压得更近了。

　　“蜜糖——”布鲁斯无奈。

　　“蝙蝠侠在床上可不工作。”他勾住布鲁西的腰，把人按在胸前, 吻住那张故意凶巴巴抿起来的唇。

　　这是个持续了很久的吻，久到布鲁西开始喘不过气, 本来不甚清醒的眼睛里又蒙上一层缺氧的水雾。

　　布鲁斯慢吞吞放开他，端详自己的杰作。

　　“这可太引人遐想了，蝙蝠侠。”说着，布鲁斯又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唇上微微发烫，肯定是被布鲁斯亲肿了。

　　原本隐没在黑暗里的秘密身份带上了别样的味道, 在这个时候提起来，更像是某种调情。

　　——事实上这本来就是调情。

　　布鲁西瞪他。

　　蝙蝠侠不赞成眼神因为眼里的水雾而毫无威慑性。

　　“不要转移话题。”他说, “你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亲密的时候布鲁西本人也有享受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易放过爱人不太对劲的小情绪。

　　似乎下午从韦恩庄园回来之后，布鲁斯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

　　“是我的日记本？”

　　“它让你不开心了吗？”

　　“布鲁西——”布鲁斯带点叹息地叫他。

　　他总是这样，永远不情愿主动袒露自己的心事。好在布鲁西在猜测蝙蝠侠心思这件事上已经足够熟练。

　　“是因为我的日记本，对吗？”

　　“为什么？”

　　记忆里，日记本里只是记录了一些琐碎的日常——当然，和布鲁斯在一起之后，即使是琐碎平淡的日常也显得格外甜蜜。

　　布鲁西想不到能让布鲁斯不开心的事情。

　　布鲁斯沉默地吻他。

　　“……”又是蝙蝠侠转移话题的方式。

　　布鲁西无奈。

　　布鲁斯什么都好，唯独这个毛病，总是让人又气又恨。明明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他偏偏能一个人压在心里，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很多时候，即使作为布鲁斯的爱人，布鲁西也只能靠自己熟练的技巧猜测布鲁斯的想法。

　　“说真的，”他等布鲁斯退开，把手按在男人嘴唇上，“再这样下去，我真得顶着这个样子去夜巡了。”

　　“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心事不能说吗？”

　　布鲁斯收紧手臂。

　　和他的心跳相比，布鲁斯简直是个哑巴。

　　“我只是在想。”他说，“也许一开始，我不应该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和最亲近的亲人朝夕相对却不能相认，还要看着韦恩一家和乐融融，这对从下生活幸福的布鲁西来说会不会特别难熬？布鲁斯不知道。

　　时至今日，也无从得知了。

　　但就算不谈这个，布鲁西要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独立成长为蝙蝠侠……这其中的难度，布鲁斯深有体会。

　　他花了好几年进行训练和相关的准备，在刚成为蝙蝠侠的时候也觉得手忙脚乱。而自己还有整个韦恩集团的全力支持，还有阿福……

　　可布鲁西什么也没有。

　　没有长期的训练和锻炼，没有经验，没有陪伴的人，就连金钱方面，也得亲自去说服韦恩夫妇。

　　他拥有的，只是一些不一定能用得上的资料，还有身上的盔甲而已。

　　布鲁斯想，如果再来一次……

　　好吧，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布鲁斯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不再出声。要不是身上不断收紧的手臂，布鲁西还真感觉不到他复杂的心理活动。

　　这可真是……

　　布鲁西无奈又好笑：“你是在内疚吗，布鲁斯？”

　　“可对我来说，那些日子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成为蝙蝠侠是他自己的选择，布鲁斯当时也劝过，怎么算都不应该怪到他头上去，“我现在是蝙蝠侠了。”

　　“是的，你比我更优秀。”布鲁斯说，“但有一件事——我不是内疚，我只是心疼那时候的你。”

　　“没有那段艰难，我怎么可能再次拥有你？”

　　蝙蝠侠可不会找一个普通人帮忙对抗敌人。如果没有成为蝙蝠侠，那后来的所有交集都不会存在。更别说现在两人躺在同一个被子里，还能这样交流心事。

　　就结果来说，布鲁西觉得自己并没有亏。

　　更何况，选择保护哥谭，也完全是出于对哥谭的热爱，布鲁斯的存在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方向上的引导罢了。

　　这样一想，甚至还赚了。

　　……既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又拥有了真心相爱的伴侣。

　　身后的呼吸声告诉布鲁西，布鲁斯并没有这么觉得。

　　好吧。

　　布鲁西摸索着打开台灯，找到放在床头柜上面的日记本：“你想要我给你读日记吗，韦恩先生？”

　　“永远欢迎你分享心事，甜心。”布鲁斯配合地回应。

　　他似乎已经知道布鲁西想要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一阵乱翻的声音，布鲁西直接打开了厚厚日记本中间的某一页，清清嗓子：“这是我收到你回信那一天。”

　　他看了一眼：“没写多少。”

　　“我在听。”布鲁斯说。

　　“只有一句话……”布鲁西，“夜巡的时候，戈登说我一直在傻笑。完毕。”

　　“嗯，补充：他们说蝙蝠侠露出笑容的时候更吓人了。”

　　布鲁斯发出闷笑。

　　作者有话要说：等我的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