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夫人增添了些尊敬。
“还请姑娘找个时间做一下法事，赏银自然是少不了的。”萧安淡淡开口，又补充道：“既然姑娘说自己是来阳间挣点小钱的，刚才又让姑娘受了这么大委屈，萧某在此赔个不是。”
苏殷连忙恭恭敬敬说着已经没有大碍不必放在心上，其实她不需要道歉，而是渴望着萧安能够给点儿赏金作为赔不是。
她满口答应下来要为齐夫人准备法事，可是心里没有底。
没为别人做过啊……
以前倒是见过不少，皇家里来的法师都极其庄严肃穆，阵仗也是奢华不可求，她现在顶多是有个散碎银子、刚脱离乞丐生涯的“神婆”，难道真的要去花钱请人来呜呜压压地跳一跳？
干脆就自己来吧。
正在思索之际，苏殷又闻到了萧宛若身上的一股冷香，她抬眸看去，正是这个刚才还委屈满腹的萧家小姐，正盈盈地朝着萧安走来。
“哥哥。”萧宛若声音很是温柔，笑容也自带温暖。
“嗯。”萧安简单点了点头，“何事？”
苏殷情不自禁笑了笑，人家给他请安问好，他还以为萧宛若有事情找他……也难怪，萧宛若这声哥哥叫的也真是不同于平常的问候，而是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不是她真的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无事。”萧宛若果然怔了一下，随即笑笑摇摇头，“就是见到哥哥问候一声。”
她将头低下，手指头不自然地在暗中转着手帕，将它的边角转成一圈又一圈。
“哦，没事的话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吧。”萧安面无表情道。
可是萧宛若并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而是抬起头打量了眼苏殷，微笑道：“这位姐姐刚才见过，也没来得及问一问是哪位？”
苏殷一听提到自己了，赶紧收敛起刚才的笑容，换作一副比较适合神女、巫师等看着比较庄重的模样。
还未开口，只听萧安道：“请来给齐夫人做法事的神女。”
在大梁，像苏殷现在的身份很微妙。
作为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信人会叫她神女、巫师，不尊重点叫神婆、巫婆等，不信的人就统统称她为骗子。在朝廷的眼中，更加说不清道不明，一边在明令禁止里称她们是三教九流，一边又会在重大事件中专门请求精通此道的经验者来“做法”。
萧宛若一听，当下哦了声，不动声色地在心中鄙夷了下。
在她眼里，苏殷这种人就是骗吃骗喝的江湖混子而已。但她此刻却是笑意灿然地对着苏殷道：“原来是神通广大的巫师，小女萧宛若，是萧家二女。”
看得出来萧宛若对苏殷十分恭敬，因为她看到了萧安对于苏殷的态度。
苏殷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自己并非神通广大，只是会一点测算而已。其实所言也非虚，她在这里混迹，差不多也没什么真实本领，八卦与阴阳连入门都没有。
“哥哥，夏末将至，天气有时候会突然转凉，你可要多多添些衣物，莫要着凉。”萧宛若与苏殷寒暄了几句，又将精力转移到了萧安身上。
被这句突然的关心弄得有些不自在，萧安只想笑，大夏天的谁要多添衣物？不是找不自在吗？
“嗯嗯，知道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对妹妹的感谢。
似乎是一沾上萧安，萧宛若就像是一颗粘牙糖般跟在身边。她楚楚动人，又乖巧听话，不像是萧信那种可以直接不高兴了就打上一巴掌赶跑的那种。萧安虽然不大喜欢她这样长时间地跟在自己身边，但也没有什么能让她自己主动离开的办法。
毕竟暗示了好几次让她走或者他走，萧宛若都没有要告别的意思。
苏殷也看出来了这些，她想着这正好。
让萧宛若去缠着他去吧，也可以腾出些功夫来去一趟万鬼笑。她找了个借口要走，萧安还不是太情愿，但萧宛若很热情地与她作别，苏殷笑着离开萧府，浑身自在了许多。
晚上的南门街出门的人不多，白日里来来往往叫嚷的小贩也大多回到了西门小街。
苏殷随便找了一家馄饨馆吃得饱饱的，一算时间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
今天不就是阴历十五么？
老杨说要回去撒鬼气……还好出来了，吃了顿馄饨把脑子吃了回来，要不然被留在萧府继续敷衍，说不定原形毕露还算轻的，甚至会直接灰飞烟灭？
她迅速走到街道交界处的一座空格楼中，那里有一棵参天大槐树。树底下阴阴凉凉的，苏殷绕了几圈才找到进入口，再一次睁眼的时候，还是那片朝阳那片海。
老杨在旭日下悠闲地闭目养神。
“回来了。”他睁开眼，胳膊伸向桌子旁边的茶杯，小口抿了下，嘬地一声道：“今天的茶真难喝，呸！”
然后将茶叶吐了出来。
苏殷谄媚地笑着点头，一面轻步走向老杨，一面注意着老杨吐出来的茶叶。道：“这茶陈了，怪不得您觉得难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