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宁静哀伤，深挚的、凝视的宿命式的眸子，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我沉默良久，终于道：“嗯。我要走了，义勇先生，保重身体。”
他站在门边，想靠近又被什么阻隔，一瞬不瞬看着我，眸子里是不加克制的留恋：
“可是，我真的很想你。”
梦境逐渐崩塌，身后的房屋逐渐化成飞絮，点点碎光烟霞般飘散开来。
尖锐的疼痛一圈一圈漾开波纹，警钟长鸣，后方传来爆破般气声尖叫。
我不能再停留了。
我转过身，一步步艰难地向着远离他的方向走去，不敢看他的脸。
不忍看，不能看。
百转千回的克制在他面前都会破功，我怕再多看他一眼，便会忍不住留下，不舍得离开。
身后的景象尽数分崩离析，那是我所向往的一切，远离喧嚣的一方小天地，庭院外落了雪，天地间一片寂静，富冈义勇就在我身侧，披着深蓝色单衣坐在炉火旁，会在吃到我为他准备的饭菜时轻轻柔柔微笑起来。
我多想留在这里。
……我多想留在这里。
可我不能，我只能向着没有他的地方前行。
我的归宿已经没有了，没有归宿的现实才是我的归宿。
他说，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是。”
“我也是，义勇先生。”声音酸涩，眼泪难以抑制地噼噼啪啪掉，滴落在水面上，开出一朵朵细碎白花，“我比谁都要想念你。”
T.B.C

无限列车（3）


水。
好多水。
到处都是水。
梦境破碎，幻境散去，我却没有醒来，周遭一片漆黑，冰寒黏稠的黑水浸没到大腿，寒意渗入骨头。
好冷。
这什么破地方。
心脏猛地炸开尖锐的疼痛，我猝不及防吐了口血。身体仿若被什么东西指引一般向着某个方向走着，一片漆黑里终于有光亮存在，一个金黄色球体圆月似的在空中悬着，外面一层淡淡的光晕。
月亮旁边不远处站着个陌生女孩，此刻正一脸诧异且惶恐的神情将我望着，受惊一般向月亮跑去，举起手中的锥子，动作具象化出尖锐的哨音，划破夜气和水波。
虽然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然而距离太远一时间赶不过去，眼见着她就要挥手劈了那月亮。
我抽出腰间的日轮刀丢了过去。
她被我砸得摔倒在水里，我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
那人晃了几晃又艰难地站起来，在身侧捞了捞，兴许是没捞到锥子，抄起我扔过去的日轮刀，拔刀出鞘，猛力向那月亮劈下去。
好在此刻我已经奔到她身侧，径直将她踹翻在水中。
我捞起重新掉入水中的日轮刀，珍惜地擦干上面的水痕，心疼地收刀入鞘：“这是我的刀。不要碰我的刀。”
她跌坐在水中，模样十分狼狈。索性不起来了，一脸阴毒怨恨地盯着我，咬牙切齿，不发一言。
这让我想起幼时周围人脸上的表情。
我已经十九岁了，已经是鬼杀队乙级队员，居然又一次在别人脸上看到这样鄙夷又充满恶意的神情。情绪抑制不住，冷着声音道：“再瞪就挖了你的眼。”
她破罐子破摔似的，没有害怕，反而大声骂我：“你下贱！你无耻！”
我点点头：“有一说一确实，我下贱无耻，我诚实，值得表扬。快点告诉我你是谁这是哪你在干什么，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对方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凝固，泛起惊恐的神色，浮雕似的灰暗：“你不是鬼杀队的人吗，为什么这么狠戾？我可是人类啊！”
居然还知道我是鬼杀队的。
我有些讶然，旋即有些唏嘘，前尘往事纤毫毕现，格格浮现在心底：“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进鬼杀队啊。”
她一脸“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东西啊”的表情。
水波漾开，波纹微微颤动，黑色的水面似乎能吞没周遭一切光亮，连上方金黄色月亮散发的光芒都无法深入水面之下。
我终于能以极为平静的姿态叙说过往：“是因为以前被欺负得太狠了，怨恨无处发泄。不想因为杀人坐牢，所以才去杀鬼。”
她有些疑惑：“所以……？”
圆月光辉一瞬间有些晃动，像风中火焰猛烈摇曳的蜡烛，幽幽蕴动的光华宛若冻结一般凝固沉滞。
“所以，我对人类抱有极大的恶意。我很早就知道大部分人都不过是卑微恶心的臭虫，和暗夜中的鬼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扭曲可怖，所以对杀人这种行为毫无心理障碍。”
我叹了口气，抽出刀刃，“我不杀人，不是不能杀，不是不想杀，只是暂时没人惹到我头上。”
她的眼睛终于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