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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事当长贺_分节阅读_第73节

耍花枪 15529字 2024-10-17
  话是在理,实行起来麻烦不少。孙世仪搓着下巴,口中嘶地一声,低头苦思。
  朝廷镇守中央,而国土疆域幅员辽阔,管辖千里之外的领域便要通过文书人员层层传递,繁密严格的程序贯彻,方能维系朝廷对国土的管辖。
  军中官吏不是只有领兵打仗这一桩公事,武官寡谙文墨,疏于文义,钱谷出纳、容器除冶、文书往来,皆由文字记载传达,因而历来有朝廷派来吏员管理文书事宜。
  朝廷仰仗文书行政管理武官,与派遣镇守中官性质无二,上下相承。但武官未必能信任朝廷委派的吏员,目不识丁不代表脑子不灵活,相反这些武官更警觉,不肯受其牵掣,情愿自行选取识字兵丁处理文书公务。
  再者,吏部选出来的吏员多是自小咬文嚼字,文章花团锦簇的文人,军中将官呈报贼情文书必须明白简要,不得巧捏繁文,那些文吏总让武官着急上火。
  即便遇上懂事的,好不容易用得顺手了,接着就要面临一个新的问题。朝廷选派的吏员干不了几年,三年任期满则需经吏部考核,接受调任。但凡有机会,饱读诗书的文吏谁甘愿留在条件艰苦的军营,哪个不是争着抢着离开。
  因此识字兵丁反而成为了武官忠诚的心腹,在这样一个前提下,对将士识字的要求就要稍高些,以免军中文书记载传达出现讹误。俗谚云,书三写,鱼成鲁,虚成虎,贻笑大方。
  陆旋还有更长远的打算,班贺回到京中要做的事,他已知晓。叙州是军机重镇,绝不能抱残守缺,固步自封,日后组建新型军队,需要士兵具备一定的学习能力,方可胜任新式火器战法。
  孙世仪拍着桌面,一锤定音:“好,这件事我会尽快同骆将军商量,过几日再知会你。”
  这件事得到了骆忠和的重视,培养将才怎么能不学兵法读兵书?没过几日,当真找了个老先生来营里教书。
  那位老先生名叫乌作善,瞧着外表十分寻常,年近花甲,听口音不是西南本地人,说着一口江南口音的官话。
  南方读书人怎么会沦落到西南偏隅之地?陆旋原本猜测,大约又是个不得志的落魄秀才,为了一点酬劳而来军营里授课。可孙世仪对他态度恭敬,尊重有加,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丁忧跟着班贺离京的吕仲良,陆旋难免怀疑,这位老先生也是位身份尊贵的人物。
  抽出来的识字兵丁有二百余人,尝试教过几日后,乌作善讲解通俗,待人耐心细致,只要有人询问,他愿意不厌其烦地重复,很快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闲暇时都愿意围着老先生说说话。
  读书人有见地,是军营所有人的共识。
  听到有人询问自己的身份,乌作善不在意地笑笑:“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县衙教谕,不是什么有名的大人物。”
  教谕在衙门的身份还不如典史,也是没有品级不入流的官职。陆旋私下向孙世仪打听,孙世仪倒是知无不言。
  “听骆将军说,乌先生是始元十八年进士,担的第一任官职便是兵部主事,在兵部任职十多年,差点还当上了侍郎。”孙世仪唏嘘不已,那可是大多数人一辈子可望不可即的高官。
  始元是当今圣上祖父的年号,乌作善考上进士的时候,陆旋尚未出生,父亲陆籍还不知在何处当无名之辈呢。只可惜他的官运似乎到此为止,再也没能更进一步,反而被一贬再贬,最终发落到西南小县衙当教谕。
  教谕大小也是个官,负责教诲生员,生员将来便是举人、进士,未来的朝廷官员,可他来的地方不对。那小县城除了朝廷驻军便是土著,剩下的就是山间野兽,知县都要随身携带木棒防身,哪来的生员供他教诲。
  兵部负责武官考核任免,骆忠和一路当上总兵自然少不了与兵部官员打交道,知道乌作善如今境遇,因此孙世仪向骆忠和提起教将士识字之事,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位老先生,将他请了过来。
  有了乌作善上课,教材当然必不可少。骆忠和拨了一笔费用,交给工匠刊印一批兵书、将军列传,分发至各营供将士传阅。不仅军官子弟要读书识字,寻常士兵也有平等的机会。
  军中新制定了严格规定,识字者每晚饭后必须阅读兵法、将军列传,至少五页。不识字者,则派通文武生、书手在其中高声诵读,再为他们讲解数遍,令将士们理解其内容,最好是能铭记于心,融会贯通。
  刊印的兵书数量有限,无法人手一本,何承慕与袁志家境不好,没能读成书,遇到这样难得的机会他们恨不得死死抓住,兵书到他们手便开始着手抄写,以便日后随时拿出来翻阅。
  方大眼直说看书看得头疼,不想参与,却被陆旋盯着,压在桌前跟着抄书。他可是骆将军看好的人,陆旋怎么可能放过他。
  鲁北平得空来找陆旋,就见他们四个伏案书写,墨迹遍布,偏偏四人面容异常严肃认真。他目瞪口呆地退出去,张望四周确认所在位置,怕是走错地方了。
  鲁北平:“哥,你们是准备进京赶考吗?”
  三人齐刷刷抬头看他,然后低头继续抄写,专心致志,生怕抄错一个字——抄完了他们还要给陆旋检查校对呢。
  陆旋也一同抄写,不过目的不在于内容,仅是练字罢了。这些他从小就看过,大多能背下。
  尤其是三个丑得各有特色的狗刨字面前,他放心大胆地练字,一点儿也没有心理负担。
  “有事吗?”陆旋问道。
  鲁北平进来坐下,语气忐忑:“哥,我爹说,让我去考武举。”
  陆旋停笔,侧头看去:“这不是好事吗。”
  “可我觉得……考武举太难了。”鲁北平忍不住叹气。
  他们得靠自己往上爬的,远不如子承父业的武官子弟。武官子弟承袭父亲职位,但不立军功还是难以继续上爬,靠着继承父辈得来的官职,在军营里压根不能服众,没人听从岂不成了虚职?
  考武举则完全不同,武举与科举分量相当,武生通过武举入仕,是正儿八经获得了朝廷认可,经由兵部审核分配官职,起码也能是个七品。更别提武举人升迁,比靠着征战立军功容易太多。
  “不试试怎么知道?”陆旋道。
  鲁北平眼巴巴:“哥,你去考武举吗?”
  陆旋看着他:“你要去就去,别总想着问别人,有点自己的主意。”
  鲁北平:“……”
  他委屈地哦了声,亲爹发话,他又怎么能不去呢,不过是想来问问,能不能找个作伴的。甭管陆旋去不去,鲁北平是必定得去的。要考武举那些兵书必须得看,还得像读书人钻研四书五经那样研究透彻。
  被他们浓厚的学习氛围感染,鲁北平毅然决然决定回房去读书。
  他们考不考举人不知道,但鲁北平是真的要进京赶考!
  霜月过半,陆旋终于寄出了第一封信。没写多少内容,正如班贺所说,三言两语,一字半句。
  铺开来一张纸,点点锥花陈列,余下皆是留白。
  见过淳王之后,班贺又被召入宫中,这次皇帝没有再同他说别的,只摆出公事公办的姿态,静静听他汇报,然后就着汇报的内容简单询问几句。随即下令,命军器局两个月内造一批火铳,班贺奉命督办。
  两个月后至少要交出一千条火铳,班贺虽觉得这命令下得突然,倒也不算措手不及,勉强能应付。
  同伍旭商量好流程安排下去,他也没能闲着,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工匠还能轮班倒,他却时常一忙就停不下来,熬了几天夜,被实在看不下去的伍旭赶了回来。
  伍旭怕他回去还不闲着,不放心地叮嘱:“忙的时候就专注于工事,离开官署就专心休息,劳逸结合,保重身体!”
  班贺拗不过,答应离开官署,回到家中好好睡上一觉。只是心中压着事,没能睡太久。
  醒来身体还未能完全恢复精力,班贺也不打算继续躺下去。起身挑了块合适的木料,随手捡起一把刻刀,坐到屋檐底下那把躺椅上,仔细端详一番,开始动刀往地下撒木花。
  手中木料逐渐有了雏形,班贺余光瞥见一朵木花落在桌沿,微微颤动,但此时分明无风。
  他停下刀,目不转睛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轻薄的木花一口气便能吹出几尺外,此刻它在轻微的震颤中缓缓向边缘移动,最终掉出桌沿外,落在地上。
  班贺转头看向窗沿一角,摆放在那儿的一株无名野花正花枝乱颤。
  下一刻,阿毛手里抄着斑衣郎从屋里蹿出来,吓得五官乱飞,嘴里慌乱地嚷着:“地震,地震了!师兄咱们快逃!”


第100章 发明家
  与阿毛的惊慌失措截然相反,班贺坐在原处,淡定从容:“真要地震了,我这腿脚可跑不了,你还是自己先逃吧。”
  师兄就是阿毛的主心骨,主心骨不慌,阿毛也慢慢冷静下来,抱着不知发生何事的斑衣郎站在宽敞的院子里,担忧地望着屋檐——他得离得远远的,万一一会儿屋子被震塌了起码他不会被砸到。
  虽然不像是地震,但震动的确有些反常。班贺坐起身,放下手中木料,直直盯着大门,衣袖之下,刻刀被紧紧攥在手心里。
  沉重的声音离大门越来越近,铿锵有力的步伐声像是有人穿了双千斤重的铁鞋,班贺还未来得及细听清楚,两扇单薄木门被一股大力从外面冲开,差点没整扇飞出去。
  烟尘散去,一具人形钢甲站立门外,钢盔覆面,眼睛处只露两个黑洞,将整个人都罩在金属外壳里,看不出此人样貌。
  那人形重甲一步一步向前走来,每一步都似重逾千斤,落地扬尘,阿毛总算了然,强烈震感正是由此引起。
  那人已在三步外,班贺却只是看着他,纹丝不动,阿毛紧张地搂紧了怀里的小猫,被这人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你……”前进中的重甲内传来人声,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重甲人忽然右腿一曲,猝不及防单膝跪地。
  随着他半条腿落地,震感更强了几分。
  重甲人:“……”
  班贺:“……行此大礼,太客气了。”
  “我不是!”重甲人无语凝噎,人还跪在地上呢,说什么也不合适。
  他身体往前倾斜,摇晃震颤了几下,似乎是用着劲儿想站起来,但显然这身钢甲太重,他不得其法。门外两个侍从小跑着进来,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没敢靠近。
  重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着甲人艰难地抬起手,推开面罩,露出一张二十来岁的年轻面孔。班贺认出这张脸来了,忍不住嘴角浮上一个微妙的弧度。
  平江侯府的世子,娄仕云。
  阿毛也认出他来了,师兄这几日不在,这人老鬼鬼祟祟在边上打转,他就知道这人图谋不轨!
  在一番挣扎之下,身着重甲的娄仕云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地……整个扑倒在地上。来了个可以放出去示众当标准的五体投地。
  沉重的头盔禁锢了肩膀往上的部位,娄仕云看不见自己的随从在哪,只能僵直着脖子大吼:“还傻站着干什么,扶我起来!”
  那两个吓傻的随从忙不迭上前,一左一右笨拙搀扶。三个人搅在一团,瞧着都费劲,班贺哪好意思干看着,站起身帮了一把手。
  好不容易站起身,娄仕云不满地嚷嚷:“快快快!给我把这个该死的头盔摘下来!”
  两个随从又手忙脚乱摘头盔,露出一头乱七八糟鸟窝似的头发,娄仕云顾不得体面不体面,挣脱束缚最重要。
  娄仕云瞟了班贺好几眼,确定他脸上没有嘲笑的表情,这才正眼看他:“这……我,我就来看你……吃、吃了没。”
  “刚睡醒,没吃。”班贺忍着笑,面上是刻意摆出的苦大仇深,不然可绷不住。
  娄仕云又尴尬又觉得丢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四处飘:“那,那你吃去吧,我先走了。”
  这会儿那两个随从智商终于归位,聪明了一把,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借着两人的力,娄仕云才勉强能转身往外走。
  礼数还没到位,娄仕云努力扭头:“改日再来拜访。”
  班贺上前两步,送到门口:“慢走,恕不远送。”
  娄仕云没敢再回头去看班贺是什么样的眼神,倔强地在随从的搀扶下,抬脚去踩马镫。
  他上马笨拙的模样令人发笑,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敢放肆。好不容易上了马,那匹精壮的高头大马竟然不堪重负,双腿前屈倒了下去。
  “噗——”班贺没忍住。
  好可怜的马。
  正要催促爱马起身的娄仕云登时像被踩了尾巴:“姓班的!你敢笑话本世子!”
  他就知道,会被这家伙嘲笑!
  班贺面容严肃,一脸不知他在说什么:“我不幸感染了风寒,刚才那是没忍住的一声咳嗽。世子应当知道,咳嗽是掩饰不住的。”他抬手掩唇,假模假样,“咳。”
  娄仕云咬牙切齿:“你等着,下回来我一定让你心悦诚服!”
  班贺:“不用,我一直对世子很服,真的。”
  明晃晃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娄仕云脸涨红了,挣扎着要起身,身上的钢甲却一时无法脱下——毕竟穿上它都费了半个时辰。
  他像只翻不了身的王八一般奋力挣扎,最终还是靠着两个随从才能起身。娄仕云今日的脸面已经挥霍殆尽,气愤转化为沮丧,唯有倔强支撑他挺直身板往回走——或许也有那身硬邦邦钢甲的功劳。
  身后传来班贺清亮的嗓音:“世子,这件发明叫什么?”
  娄仕云停下脚步,声音低落,但还是做出了回答,指了指随从手上的头盔:“这是我发明的骑兵甲。这个面罩可以上下推动,合上之后全身都能保护起来。”
  阿毛不由自主摇摇头,这位世子的发明……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用。穿上这款骑兵甲,先把马给压得走不动路,不就不用上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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