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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赵院使,这可不巧了。”周福无奈地摇了摇头,“小主子出去了一遭,累得不轻,陛下刚将人抱榻上去,正睡着呢,不若您晚些再来?”
赵淮生便也点头,“那是不巧,这药就留下温着吧,待晚些时辰,下官再来请脉。”
周福客客气气地将赵院使送走,一旁的殷秋水心中却疑窦丛生。
这太医口中的“小殿下”与周总管口中的“小主子”分明是同一人,可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资格被称一句殿下与主子。
064.回望
殷秋水站了半个时辰,也没能见着殷无峥。
“郡主殿下,陛下这会儿脱不开身,您就先请回吧。”周福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
殷秋水心中暗恼,面上勉强笑了笑,问道:“周总管,这是陛下的意思?”
若真不见,何不早些说,偏偏让她站了这么久,分明是蓄意为之,正因如此,殷秋水才不敢露出什么怒色,当日殷无峥在西梁夺权上位时,曾对不起他母家的殷氏宗族血流成河,也就留下他们家这一支因不起眼而未曾做过什么的旁支。
殷无峥才不在乎什么所谓的血脉,他是个弑父杀手足的疯子,殷秋水仗着自己是殷氏族女才娇纵,可她知道,无论是她还是殷氏的荣光,都仰仗着殷无峥这位天子。
“自然。”周福惯会装模作样,谦卑躬身,“老奴只能传达陛下旨意,万万不敢假传圣旨,郡主还请回吧。”
殷秋水知道自己今日是见不着殷无峥了,可她不甘心,咬了咬唇后,将腕上成色甚好的翡翠镯子摘下来,塞向了周福,低声问道:“周总管,今日那人……”
她话没说完,周福便已经避开了她送过来的镯子。
“郡主殿下不必如此,小主子的身份在宫中也不是秘密。”周福缓声道,“小主子名为凤栩。”
凤栩,殷秋水觉得耳熟,却一时没能想起来是谁,可单单是凤这个姓便足够让她目瞪口呆。
难怪那人说这皇宫是他的家,可她着实想不通一个前朝余孽怎能在宫中这般嚣张,甚至连天子都偏颇于他。
殷秋水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他……”
电光火石之间,殷秋水蓦地想起来了为何觉得这名字耳熟,当年西梁王世子殷兆衡曾将一事当成笑话在席间说起,正是殷无峥在朝安城被一个男人给看上了的事,而那个不知羞耻对殷无峥纠缠不清的靖王,可不就叫凤栩么!
殷秋水觉得荒唐,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周福不紧不慢地添上一句,“今日那两位夫人冒犯的,正是小主子的侄儿,前朝太子凤瑜的儿子,郡主殿下,那二位夫人的事,老奴劝您还是当瞧不见得好。”
更荒唐了。
当今天子任由前朝余孽在宫中耀武扬威,甚至连官员家眷都不顾?
正如周福所说,凤栩的存在于宫中不是秘密,纵然之前知道的人不多,可自从行宫琼云楼上凤栩当众为殷无峥的帝位正名后,当朝天子将前朝废帝养在宫中的消息便早已在朝中传开,而凤栩将李氏姐妹一个吊宫门一个扣押的事也在短短半日之内,如飓风过境般传遍朝野。
吊在宫门上的李瑶根本没人敢放下来,有孕的李卿则直接被扣在了净麟宫,连孙家的小少爷也是宫门下钥之前匆匆给送了出去的。
孙家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可吴家却是有个披甲上阵杀过敌的老将军吴恒豫,吴恒豫有三个女儿,却只有吴孟章这一个儿子,李卿本是吴孟章的侧室,不过正妻难产而亡后,李卿恰好怀孕,加上殷氏得了天下,李氏又同宗室女殷秋水交好,便给她抬了正妻。
谁能想到不过是进宫一回,就闯了祸还被人家直接扣在宫中。
孙家的孙子晁直接哭到了定远将军府上,他也就那么一个儿子,从宫里送回他府上时人已经吓得呆呆傻傻,连话都不会说了。
吴孟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官员家眷又身怀有孕,纵然犯了什么错也不该扣押在宫,这凤栩委实太过张狂,还当这是大启吗?!”
孙子晁性子怯懦,也不敢骂得这么大声,只能对上位坐着的老者求道:“将军,现下该如何是好啊?拙荆还在宫门上挂着呢,那位说要挂上两日,她一个女子如何受得了啊!要么,要么咱们去求见陛下吧,陛下总不会任由他这样胡来。”
吴恒豫年事已高,不复年轻时的凌厉锋芒,甚至连脊背都已经稍稍有些佝偻,他听着这两人义愤填膺地说了半晌,才平静问道:“出事多久了?”
吴孟章看了眼天色,迟疑道:“这,怎么也该有四个时辰了。”
吴恒豫又问,“那你们可听见什么风声?”
孙子晁和吴孟章对视一眼,两人俱明白了什么。
吴恒豫瞧他们神色似乎是有所明悟,这才说道:“宫中的风吹草动怎能逃得开陛下的眼睛?到现在都没动静,便是陛下在纵着他呢!你们又可知这两个妇人在宫中做了什么?”
孙子晁和吴孟章也不吭声,他们自然是还没了解前因后果,孙子晁小心翼翼地说:“不过是起了几句口角而已,深宅妇人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啊?”
吴恒豫冷笑了一声。
他问:“陆青梧母子的事是庄家办的,可晏家故意捅出去这二人的身份,如今朝安城可还有个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