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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得凤栩直皱眉。
周福将人捆起双手往地下一扔,许言十七八岁的年纪,脾气却大得很,醉得口齿不清还在嚷嚷:“你,你们是谁?你们大胆!我爹,我爹可是平宣侯!你们这些贼子,还不快些放开公子我!”
凤栩嗤地笑出声,他步履平缓地走上前,而后——一脚踩在了许言的脸上。
夜深人静中蓦地响起许言的惨叫声,一刹那他连酒都疼醒了不少,不仅疼,更是被人踩着脸的屈辱。
“你,你知道我是谁么你!”许言吐字不清,但依旧嚣张。
凤栩嗤笑,“少来这套,当年你哥在我面前也不过是条摇尾巴的狗而已,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许言已经彻底清醒了,见对方比自己还要嚣张,一时间竟心生怯意。
“你,你是谁?”他问。
凤栩收回脚,足尖抵在趴地上的许言下颌处,逼迫他微微抬起头来,垂眸含笑道:“当年我也曾见过你,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
靖王生了一张足以让人过目不忘的好相貌,许言年少时曾见过一次那嚣张跋扈的小王爷,只觉得他身上有比日光还要耀眼夺目的东西。
可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凤栩。
“你……”许言呐呐,他两只手被绑在身后,狼狈地趴在地上,脸颊还有方才凤栩留下的鞋印,却没了方才那股嚣张劲儿,“为,为什么…?”
“为什么?”凤栩手里捏着一块被咬了半口的蜜饯,神情变得喜怒莫测,冷淡道:“大抵是因为,今日我想吃李家的千层酥烙了吧。”
“什么?!”许言初时还没听懂。
李氏的千层酥烙?
就在某一刹那,他忽地想起了前因后果,一瞬间明白了缘由所在,脸上血色尽褪。
075.回敬
许言认出了凤栩,心头也随之阵阵发紧。
一介前朝废帝如今能自由地出现在宫外,甚至还能公然将他这个侯府公子带到这儿来,可见传闻不假,当今陛下的确是疼爱他。
凤栩收回脚,后退一步抱肩抵着墙面,森然冰冷地露出笑来。
“这么多铺子,偏偏挑中这一家。”他慢声说,“许二公子,眼光不错啊。”
许言磕破了腮,满嘴的血腥味,血混着涎水从嘴角淌下,他哆哆嗦嗦地解释:“是、是巧合,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么。”凤栩顿时露出惋惜的神色,垂眸道,“那真是可惜了。许二公子还不知道吧,我这个人最会恃宠生娇了,陛下在这儿亲眼瞧着呢,就算明日许二公子横尸街头,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今日谁让我不高兴——”
他的声音骤然阴冷下去。
“我就要他的命。”
许言的犹豫也在刹那间僵住,他僵硬了片刻才缓缓将视线移开,落在那个始终在凤栩不远处沉默着的俊美男人。
他刚才说……陛下在亲眼看着呢。
所以他就是……大霄新主?
尽管荒谬,但许言亲眼所见,年轻冷硬的君主对凤栩这样肆无忌惮的行径毫无约束之意,显然凤栩说得没错。皇帝会纵容他,哪怕……他杀了平宣侯府的公子,何况他只是个次子,还是侧室所生的庶子!
“处理得干净一些。”凤栩漠然吩咐,仿佛人命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只蚂蚁。
可这跟兄长说过的凤栩不一样,许言听过很多次他那个跟在靖王身边的嫡兄说凤栩是个无能的废物,连骑射捕猎都不愿下手,看见血就要皱眉,天真愚蠢得不像个皇室中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轻描淡写地说要让他横尸街头。
“等等,等等!”被周福拽着后衣领提起来的许言惊慌失措地大喊,“不是!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是有人指使我的!!”
周福瞧向凤栩。
凤栩轻轻点头。
周福便会意,手当即一松,许言又迭了回去。
“早说不就好了。”凤栩貌似好说话地语气平和,可神色间的冷郁丝毫没有消减,“是谁?”
许言吞了口混着血腥气的口水,颤抖着说:“是,是……是兄长,是他说那家铺子,碍、碍眼,让我想办法,让那家铺子……消、消失。”
平宣侯府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眼前的庶子许言,另一个……便是凤栩的老相识,嫡长子许逸。
当初靖王的身份何其尊贵,能跟在他身边的也都是朝安城中名门世家出身的子弟,许逸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会说话办事又漂亮,是靖王身边最说得上话的大红人。
凤栩在短暂的沉默后笑出了声。
许逸不会无缘无故看铺子不顺眼,谁会注意到角落里一只蝼蚁的死活呢,无非是因为……他。
见凤栩迟迟不开口,许言当他不相信,连忙接着说:“真的,是真的,他一直对王爷……对您不满,是您之前常常去那家小铺子,他才让我将那家铺子弄垮,连私下里也常常,常常……”
凤栩丝毫不觉得出乎意料,淡声问:“常常怎么?”
许言为了活命,也就顾不得那么多,对着凤栩和盘托出。
“常常说您是不配姓凤的废物,还有许多不敬之词,一年前西梁起兵,他整日在府里发脾气,不知怎么想起了这家铺子,便、便吩咐我来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