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兵行险招
杨启年一拍椅子,愤然起身:“一派胡言,污水池里分明是两具尸体,都烂成那个德行了,谁能证明哪个是阿贵?再说,大飞没死,那另一具尸体又是谁?”
蛙崽惊惶不已,看向唐琛,忽然看到顾西元,又慌忙低了头,只顾呜呜地哭。
唐琛沉声道:“uncle,稍安勿躁。”啪啪连击两掌:“抬上来。”
几名大汉抬着两块木板走进灵堂,上边都盖着布,几位堂主阴沉地对望几眼,只听唐琛又说:“这是我花了大价钱从西警的验尸房买回的两具尸体,其中一个是不是阿贵,还请各位叔伯验明正身。”
三位堂主谁都没有动,瞅着地上两块盖着白布的木板。
唐琛又举起一份文件,环顾四周:“这是西警法医签署的一份验尸报告,我已经翻译过了,各位叔伯手下都有懂洋文的弟兄,若不放心,不妨也请他们看看。”
郑明远哼了一声,率先走到木板前,大喇喇地掀开盖布,举座皆惊,捂鼻掩嘴,虽说都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但猛然见了这两具刚刚解冻的尸身,一时也不能直视,胃里翻江倒海的。
倒是丁义,走上前来,推开挡在木板前的郑明远,细看那具尸身下处,又掀开另一块盖布,尸身再腐烂,鸟生刺青却还依稀可辨。
丁义扭脸问唐琛:“这个人又是谁?”
唐琛微微冷笑:“那就只能问杀他的人了。”朗声冲走廊内侧叫道:“出来吧,见见各位堂主。”
一个人走了出来,站在灵堂中,神情木然,几位堂主中,只有丁义熟识这个经常混迹于赌档的人,不禁眉头一皱。
蛙崽忽然停止了抽泣,大喊一声“哥哥”,飞奔扑向他的怀里,因为过于的惊喜,反而纵声大哭。
唐琛一扬手,有人将蛙崽领了下去,蛙崽满脸的鼻涕眼泪,却喜笑颜开,看到顾西元投来的目光,又迅速扭头走了。
西元的脑海一片纷乱,和那几位堂主没什么分别,愕然地望着这个叫大飞的年轻人。
他居然还活着?!
那死了的这个又是谁?
唐琛的葫芦里究竟埋的什么药?到底是谁欺骗了谁?!
唐琛微一点头,大飞红着脸,猛地扒下自己的裤子,露出大腿,鸟生刺青赫然在目。
“我弟弟说的没错,阿贵是我杀的,他用我弟弟的命胁迫我一起去杀白老大,答应事成之后分我一大笔钱,但是事后又反悔,还想连我一起杀掉,我没钱跑路,又放心不下弟弟,给了他点钱骗他说去欧洲,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去找唐先生自首,唐先生答应,只要我将真相说出来,就会求各位堂主饶了我这条贱命,死的这个人是个乞丐,我看他高矮胖瘦与我差不多,就骗他喝酒,趁他酒醉之际,杀了他,请刺青店老板在同样的位置上纹了鸟生……”
灵堂里一片肃静,几位堂主全都哑然无声,尸体已经被抬下去了,只有偏斜的夕阳投来几缕淡黄的余晖,照在供桌上白老大父女两人的遗像上,反射出惨淡的冷光。
西元缓缓地望向唐琛,唐琛已经端起上好的龙井,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第35章 兵行险招
鸿联社总社位于唐人街的中心地带,是一座两层高的灰色楼宇,从外表看,更像是家贸易公司的办公楼,并不多么辉煌显眼,只是透着点商业气派罢了,门口总是有人把守,腰里都别着家伙,也不轻易显露出来。
一楼的布局有点像银行交易所,设有办公桌椅,还有待客的会议室,前厅一排高高的围栏,镶着半截玻璃窗,里边坐着几名年轻漂亮的收银小姐,不停地忙碌着,将各堂口每个月往来的账目清点核算,再派发一些他们所需的费用,这些钱财也会按着藩市的法规上缴一部分税银,这些税银也让唐人街所在的东藩城市的建设并不逊于西藩,该有的设施都有,具体的项目,上层人物一顿酒局,几场舞会,谈笑风生间也就促成了。
当然,法是法,钱是钱,鸿联社名义上是商行,实质上是什么,彼此都很心知肚明,当年白老大要在唐人街与西区的边界地带立“天下为公”的牌楼,就是一顿酒局之后的事,没多久藩市某个长官又邀请他参加生日舞会,随后唐人街便起了一座豪华电影院,结束了唐人只逛戏园子不看洋电影的习惯,影院的门口也高高悬起一盏大红灯笼,自然不会有人来影院里闹事,场场爆满,就连那些不太通洋文的老派人士,偶尔也会凑凑热闹,花几元票钱,看看那些外国娘们雪白的膀子和大腿……藩市娱乐税收又添了一笔大数目。
顾西元很少来鸿联社总社,来了要么坐在外面的车里等着,要么在一楼随便找个地方喝杯茶,白老大在世时就定了规矩,各位堂主来总社,每人最多只能带一名保镖上二楼,其他人不经许可,不许随意上二楼,唐琛每次也只带阿江一人上楼去。楼下的女孩子们借着沏茶倒水,总要跟帅气的西元攀谈几句,西元人随和,一来二去的也就熟络起来,喝着茶聊着天,只等唐琛从二楼忙完再去别处。
今天西元终于有机会上总社的二楼看看了,阿江还在养伤,阿山留下来照顾他。唐先生却不得不走出白宅,去总社会见那几位叔伯。
那天在灵堂上,大飞跪在白老大的牌位前,磕过几个响头后,唐琛当着所有人的面,剁下他两根手指,丢进火盆里,并且派人将他送到西人警署,算大飞投案自首,也给了警方一个交代,唐琛与警方都谈好了,大飞不是主谋,又是被胁迫,不会判的太重,几年之后就会出来,并且答应他一定会照顾好蛙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