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陈五娘连连点头,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事,难怪七爷发疯时刺伤了五爷的脸,原来二人之间有宿怨。
说话间牛车已经停在了陈家村的石碑前,村口没有人,王林跳下车进村去探听消息。趁着陈五娘吩咐王林做事的空当,田妈将吃剩一半的饼藏在怀中,预备留着回去给外孙吃。
过了一会儿王林回来了,留在陈家村的还有不到十户人家,加起来不到五十口人,王林一连问了三个人,都说陈五娘三叔一家已经随村长南下了,王林还去陈五娘三叔的家里看了一眼,铺盖都没了。
“七夫人,人早上就走了。”
听得这话陈五娘失神片刻,果儿还是随他爹娘走了,这一别不知以后还有不有机会再见,想到这里她眼眶有些许发热,轻叹一声,“好,去县城吧。”
果儿是聪明的孩子,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牛车沿着坑洼的泥巴路继续往县城走,越往前越靠近县城,路边的灾民就越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个个面黄肌瘦,拄着拐杖拖着浮肿的双腿慢慢往前挪动。
有的走着走的就倒下去,那是饿晕了,同行的亲人连忙将其拖到路边,用葫芦喂几口水,再拿出仅剩不多的干粮喂一口,饿晕的人就会慢慢的缓过一些劲儿来。
灾民们喜欢往县城、州府去,一个是不容易迷路,二个是城里常有施粥的粥棚,所以等陈五娘一行人到县城门的时候,城门口的灾民已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这种时候,县令当然不会放灾民入城,派了守卫军守在城门口,有路引或者是本地户籍的才可以通行,灾民们十有八九是过不去的。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三年暴雨城墙失修,城墙塌了好几段,县衙正到处找茬征集人去修补,周半仙便是倒霉鬼之一,这些灾民久久进不去城,等久了有了门路听说了墙塌的消息,便会趁夜色掩护偷偷从豁口爬到城内去。
所以等陈五娘一行人穿过灾民们排队入了城,发现城内也到处是灾民,满大街都是,只要他们不闹事,衙役和守卫军也懒得管他们,由他们猫在街道上,反正留几天,这些人又会从另一个城门出去,继续南下。
出发前周管事说过那自称神医的人就在城隍庙里,灾年荒年,神仙保佑不了世人,所以城隍庙也断了香火,殿中供奉的诸路神仙蒙满了蛛网灰尘,屋顶好几个大洞,通风又漏雨,但这不妨碍灾民们抢占地盘,将城隍庙里外挤的满满当当。
“那人就在大殿金山神像后面。”王林说着在前开路,田婆子搀着陈五娘的胳膊,凶巴巴的呵斥靠过来的灾民。
“到了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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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金山神像后面有一块丈把宽的空地,上头的屋顶是好的,还背靠着高大的神像可以挡风,是大家都觊觎的风水宝地,可惜现在被老少四个占据了。
“智渊,喝些水吧。”四人中的老者便是自称神医的,一张脸脏得看不出本来面貌,半灰的头发太久没有清洗,已经结成块拢在头顶了,躺在地上盖着破棉絮,一脸病容的青年人叫做智渊,他费力地坐起身,喝了几口水。
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壮士,虎口和掌心带着厚厚的茧子,这是常年握刀使剑的人才有的印记,他倒是想的开,朗声道,“还是南方的水土养人,好歹水够喝,呸,老子一路从北边来,没饿死倒差点渴死。”
老者喂完水将水壶收起,另取出一个葫芦同这位壮士还有边上一声不吭的小少年分着喝,然后问,“宋英,我们还有多远才能到?”
壮士估算了一下,“还有七八百里路,至少要走一个月,妈的,要是平时,给老子一匹快马几天就到了,何至于此。”
“吹牛,日行二百里马还不被跑死。”小少年怒怼道。
躺着喘气的智渊挣扎起身,出言相劝,“飞儿不要胡言。”随后转向那叫做宋英的一脸抱歉,“都怪我拖累了大家。”
宋英挥挥手表示没事,然后叼起一截麦秆,冲小少年一呲牙,“我可以在驿站换马的嘛,没见过世面。”
这时候陈五娘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宋英往后一坐,面带戒备,小少年也不拌嘴了,安静的守在智渊身边,只有老者站起来,询问道,“阁下是?”
陈五娘没有卖关子,“我是找你治病的人。”
这些天来问的人不少,但真正肯出草药请老者治病的寥寥无几,他帮人解决了一些疑难杂症,换了几块难以下咽的干粮罢了。老者叹了口气,“我可以治,只要是没咽气的人,我都有法子救他,当然,药不能缺,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
此处人多耳杂,小娘子不想在这多谈,要请老者到城隍庙外头僻静处相谈,老者答应了,同她一起走到了庙外头的香樟树下。
既然七爷极大概率是被下毒,那么医者一定要深通毒物相关的知识,小娘子便问道,“先生可知道世上有能令人发狂暴躁,伤人损害心智的毒药吗?”
老者看过来,好像若有所思,就在陈五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高见的时候,老者朝她伸出手,“就算打听消息,也不能空手套白狼。”
陈五娘把中午剩下的一块高粱面饼给了他,老者闻了闻贴身收好,才慢吞吞说,“多得是,西北有种草叫做黄泉草,人吃了会发疯,西南有种毒草称作梦草,也会令人发疯,不知夫人说的是哪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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