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完美。
晚上的演出也很完美。虽然很久不上台,群众热情倒是异乎寻常地高,李信年对“完美”的要求不太严苛,何况能合理地发现问题当然也算是满分的一种嘛。
就这样吵吵闹闹地下了台,在通道里的时候又趁热打铁讨论了一下,因为是第一次正式合作的演出,大家的积极性也都很高涨,一直到李信年看了下时间,说今天就到这里吧,KK家里好像还有事。
KK是队里的鼓手,从大学建队开始到现在唯一的女成员。一说这话大家的目光都聚集过去。
他们这些相熟的人都知道KK有女朋友,鼓手本人是很开朗活泼的一个人,对象倒是文文气气的黑长直甜妹,毕业后就在对岸的医院上班。
最近一段时间似乎也是不顺,小姑娘有时候私下找李信年抱怨,到了这个年纪家里开始催婚,虽然早就说过喜欢女孩子,但大人那边总是有些一厢情愿。
“反正说也说不通的,问就是万一是双性恋呢你又没试过。”
这样倒让人说不出是开放还是古板。
好在几年前就已经跟女朋友搬出来住了,但是前段日子家里有老人忽然生病,于是又变得经常要往医院跑。
“其实我也不想说的,乐队最近也很辛苦,这种时候让大家知道总是分心。”
鼓手妹子低声诉苦:“实在是最近太难了,我有时候站在病房里,都怕苏苏路过门口。”
说出来会好受点。李信年作为局外人只能沉默聆听。那个苏苏他只见过几次,是从外表绝对看不出也会来酒吧应援看live的人,然而他也见过两个人谢幕后在后台通道里吻在一起,灯光在头发丝上流溢都是甜蜜的形状。
但是老人也是小时候就很照顾她的长辈,到了这个年纪怎么能在病床前吵架。
今晚也是要赶去医院。李信年发话后KK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一行人终于开始拉拉杂杂地收拾乐器往外走,这时新来的贝斯手忽然插了一句:“要我说,照顾小姑娘这块还得是年哥。”
?
本来这句话可能也只是新人想要和大家拉近距离的寒暄,或者普通打岔一下过去了,但这时候几个人刚好走到酒吧大门和外面街道交界的地方,周边环境就忽然安静了一秒。
就在这一秒的诡异安静里联想到对方是从秦梦那边来的人,顿时接不接话都变得尴尬起来。
KK赶紧拉了拉包跟他们摆手:“那我就先走啦谢谢年哥。”
哦行,拜拜。李信年顺势跟其他几个人也挥挥手:“散了散了。”
贝斯手临走前还看他一眼,那一眼看得李信年莫名其妙又莫名心虚,但是他有什么好心虚的,只不过是大众在这种八卦里总是喜欢站在女孩子那一边,觉得他不给回应就好像亏欠了什么一样。
总之不能这么下去了。贝斯手还是要继续找,乐队现在真的变成风雨飘摇,李信年见过太多被现实生活缠绕到最后走不下去的例子,主观或者客观,真的到了那种时候才知道光靠热爱根本算不了什么。
怀着这样的心情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哪里不对,站在原地重新转头。
才看到边上多出来的一个祝汐。
——很奇怪,在一个月之前,他和祝汐好像还是两个陌生人。
这种心情在一瞬间划过脑海,下一秒对方的目光转过来,听不出什么起伏地打了个招呼:“李信年。”
第9章
离得太远也看不清什么表情。
李信年反应了一下,就这么一会儿,乐队的其他人都已经走出去了。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两秒钟,就又认命地拨开人群往反方向挤。
其实也没有人多到走不动路的程度,但台上的演出才结束没多久,现场的气氛确实还很热烈。
李信年下了台就把自己当成一条鱼,力求融入人民群众的大海悄无声息,但这一次显然不行了,一路上不知道遇到多少艰难险阻。
好在祝汐的位置离酒吧大门倒不算远,大概是来晚了,站在边上听的,最后终于挤到人跟前,才看见小朋友好像微微笑了一下。
笑什么。
李信年在心里哔哔:这周边的人流密度,你长得太好看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好吗。
等到开口的时候倒是很有大人的风范:“你怎么在这?”
·
“哦。”
小朋友慢条斯理地回答,“和同学来吃饭。”
双江大学在去年秋天搬迁到鹿淩江南岸,江北的这一片旧城区同时被划进全市文化旅游开发的版图。
具体的街区改造项目蓝图李信年没有关心过,不过各种民宿小吃饭店餐馆确实一夜之间冒出头来,春风满地欣欣向荣,对面新来的大学生就变成第一批珍贵的固定客源。
唔……那也,很合理。
李信年刚要再说什么,就看见祝汐抬起眼神看过来:“李信年。”
他问:“你是不是在躲我。”
这句话问得很直接,小朋友好像是有一些不解,但因为整个情绪都表露得很自然,反而并不让人感到异样。
那天分开之后两个人一直没有正式地联系过,好像心照不宣地维持在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要说祝汐那天的话是故意吊着人倒也未必。只是在那样的一个时候看着李信年,很多想法也确实就像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