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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星阑紧紧盯着直播间里的越斯年,对方从黑色礁石一跃而下,像是一条游鱼潜入海里,只剩下一条麻绳悬挂在礁石之上,绳身在风中时不时颤动。
海因莱因焦急地趴在礁石上往下看,白雾渐渐散去,在阳光的照射下,海水明明看起来清澄到透明,水下的越斯年却很快不见身影,只剩下模糊的黑点。
温星阑闭了闭眼,雪睫如同飞舞的蝶翼般颤动,他勉强克制住担忧的情绪。
现在的阁下不是胡闹的虫,他应该相信对方。
他脑海里浮现一幕幕,月光下对方给虫崽熬药按穴、山洞里给自己针灸......
急促的心跳平缓下来,他控制好心神,开始仔细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巨大的教堂,自己在一个角落里,右手边侧对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地上铺着血红的地毯,两侧墙壁上悬挂着样式古旧的烛台,上面的蜡烛仅有短短一截,在呼啸穿过长廊的风里忽明忽暗,勉强维持着燃烧。
在模糊的光影里,他只能看见,两侧墙壁上好像描绘了什么,那上面色彩浓丽,线条夸张凌乱,很有浮世绘的风格。
他仰头望去,高大的天花板四周环绕着彩色玻璃,玻璃图案是一个抽象拼合的巨大虫族,上半身是穿着礼服的人形,下半身是化作蛛族虫身的原型,他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小点,但是光线过于微弱,已经看不清是什么了。
“砰!”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温星阑猛地转头,发现黑暗中一个金属小球滚落到自己脚边后,突然亮起一个小红点。
“识别权限所属为温星阑,面部扫描符合。”
“隐私权限已开,画面仅限温星阑一虫观看。”
机械的男声响起又落下,金属小球弹出了一个全息光影——
越斯年在水中不断向下游动,黑发在水中如同海藻般柔软浮起,脸颊微微鼓起,腰部被绳子勒紧的部分微微发红。
温星阑心神动摇,几乎无力观察周围发生了什么,甚至来不及思考和自己一起被机械爪抓走的其他雌虫去了哪里。
“啪。”灯光被打开的声音。
一缕光直直打在温星阑身上,他被晃得眼前一黑,瞳膜光斑浮动。
过了好一会,温星阑的视力才缓缓恢复,被药效影响的身体知觉也陆续回归,这时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只穿着长裤,露出上半身瑰丽繁复的虫纹,以及交错纵横其上的累累伤疤。
这是他一直不愿对外示虫的样子。
他微微垂头,银色长发散落在肌肉紧实的后背上,勉强遮挡了部分伤疤。
温星阑低头看着地面,眼白渐渐爬满红色的血丝,昔日清澈的蓝眼睛掀起了无边无际的暴风雨。
他压制许久的精神海要暴动了。
S级的雌虫需要高等级雄虫大量的信息素安抚,而曾经的他全靠在战场上跟敌方失去神智地厮杀发泄度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他虫面前发作狂躁症。
而因为温星阑长期在战场上度过暴动,S级雌虫又体质特殊,在不发作时,可以用拟态彻底地伪装精神海完好无损,导致不熟悉虫族的越斯年竟然全然没有发现。
“审判开始。”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温星阑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教堂中心一排排的座椅上,被密密麻麻摆放了苍白人偶,在黑暗中沉默不语,只有眼睛的位置不断闪烁着红光,犹如一双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窥探着自己。
“郑成峰,少装神弄鬼!”温星阑声音低哑,有着彻骨的冷意,脸上的神情狂乱与清醒交错。
【这是战士的勋章。】
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温星阑突然清醒过来,抬眼盯着全息投影里的身影——越斯年突然抱住小腿,他按揉了几下后,四肢挣动着往上游,口鼻间不断冒出气泡。
阁下显然是溺水了。
“你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与此同时,无机质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啊!!!”他情绪激动,用力挣动身体,与锁链相接触的肌肤摩擦出血痕。
“离开荒星算不算?郑成峰你这个畜生,对雄虫见死不救属于恶意伤害,你竟然敢伤害雄虫阁下?”他模糊不清地喃喃自语,已经完全是凭下意识作答了。
“你有伤害过血脉相连的亲虫么?”一个人偶下颚开合,发出尖锐的质问声。
“你他雌的,我最后悔救了你......”一双眼白满是红血丝的蓝眼睛直直盯着直播间镜头,徐然适时的放大,投屏里的眼睛与正在看直播间的郑成峰几乎贴脸,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徐然,不要突然放大!”他铁灰色的双眼毫无感情地扫了一眼徐然,又盯着直播间冷笑,救自己的明明是温月明,和他温星阑有什么关系?
“郑导,恶意AI篡改雄虫形象,属于侵权行为。”徐然小声嗫嚅道,虽然不是他操作的,但他是直播间的管理虫员之一,会共同承担相应的责任。
“徐然,你明明也想知道温星阑口中的答案,不要装了好不好?”郑成峰的声音突然格外的温柔婉转,让徐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惊恐地瞪大双眼,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对方又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他扭头与亚雌对视,胡须下露出扭曲的恶意微笑。
“温月明不过是施舍了考不上军校的你几句话,你就傻乎乎地追到了这里,是以为我认不出来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