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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就像是哭着找雌父的虫崽一样,永远停滞不前永远长不大。”
他声音不大,每个虫却听得清清楚楚。
“转生前的一世又一世,我都不曾吃过族虫,你们却想让我吃掉活生生的、会哭会笑的族虫。”
君怀安坐在滚烫的王座上,双手交叠在双腿,遥望远方。
“甚至不到族群危亡之际,你们就想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你们想要牺牲温星澜、温月明、越斯年,下一个又是谁?虫族会变成什么样?”
“我已经顺从你们的想法,为了生下储君,和纳斯塔莱的阁下上床,和各个世家的雄子上床,但是你们依然不满足,甚至想要铲除我不多的一点快乐。”
“是我的错,没有教好你们,我带着你们一起走,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又婉转,被大火灼烧的虫们,惊讶发现,被注射过蛛毒后,甚至不觉火烧灼痛,只觉他们投入了一个温暖热烈的怀抱。
他们泪流满面,心中愧悔,想要劝君怀安离开,不要陪他们一起死,却被浓烟呛住唇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火燃烧着,顶梁砸了下来,一个身影被砸得顿了顿,又挣扎着往前爬。
执政官腿断了,不知道怎么摆脱的隐翅族暗卫,这样爬着找回来了。
他浑身斑斑血痕,精疲力尽把头靠在君怀安腿上。
君怀安手指颤抖,轻轻抚摸执政官的头,他的腿已经被自己毒到起不来了,身体牢牢与王座交融到一起。
“怎么这么傻?”
“陛下,野狗认主就是这样的。”
他扯出一个笑容,看起来野蛮又残忍,脸上却又是血又是灰,狼狈得要命。
“不会允许你抛弃我的。”
“滚!有多远滚多远!”君怀安的声音嘶哑,不复之前的温柔平静。
执政官一把拽住君怀安腰间的金锁,嘶声笑:“连我把你捆在床上的小玩意,你都舍不得扔,你说让我滚?!”
“你不要我,不给我起名,无所谓,反正我就跟着你,死了灵魂也跟着你。”
他又笑了,笑容纯真如少年,“我爱陛下,不是因为陛下是陛下。”
执政官眼神明亮,仰头看向君怀安,“我爱的就是你,是你告诉我陛下是什么样的,在你之前,我从不知道陛下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以前不懂,做错了很多事。”执政官牢牢抱着君怀安的腰,他明明没有被注射蛛毒,却丝毫不肯露出痛苦之态。
“怀安,你去哪我去哪,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一直陪着你。”
“陛下有什么好做的,让你这么累这么痛。”
他声音哽咽,眼角一颗泪珠滑下,“可惜我懂得太晚了,都怪我仗着陛下宠爱我。”
“小狗......你......”君怀安怔怔落泪,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你不痛么?
“谢谢陛下赐名。”执政官眼中闪着泪光笑了,
“我就叫小狗了。”
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君怀安竭力将剩下的蛛毒注射进执政官体内,直到失去意识。
大雨掩盖了一切,等到虫们发现时,王宫已只剩下灰烬。
自此,虫母和帝制的象征在虫族消失。
爱是杀戮
光, 无尽的光铺散在云的尽头。
他茫然一步步向前。
他这个种族是不会飞的,一直是靠族群托举。
但奇异的,他有种在空中如履平地的感觉,他也的确像是飞一般漫步空中。
族群是什么?他又是什么种族?
他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冲了过来, 是个小小少年, 他仰头看自己, 满是脏污的脸上是一双明亮的眸子。
“小狗......”
光大亮, 更远处跟着的身影, 零散散开,化作一个个黑点消失,只有年前小小少年,抓住自己的手,执着跟着自己。
他突然有说不出的安心,浑身逸散出小小的金点,撒向大地, 化作同样不大的少年,牵着脏兮兮的小狗, 一起奔向云端最深处。
源于族群的信仰, 此刻彻底归还了, 宇宙中每个有虫族的地方,都下起来温暖的毛毛雨,惊讶出去查看的虫们,伸手接了一下雨滴, 雌虫们心头怅然若失, 雄虫们忽然觉得身体轻了很多。
昔日的陛下不想再做虫族的王了, 爱也化解了他对雄虫的怨恨,他对雄虫的诅咒从此时此刻消失了。
来世, 他只想和小狗青梅竹马,一起快乐长大。
*
温月明藏在阴影里不言不语,远处是刻意压低的激烈争吵声。
因神宫故意颠倒光明与黑暗之子的预言,导致他的父亲们产生了误解,他们正在为此喋喋不休抱怨。
温月明后知后觉明白一件事,其实他的父亲们不爱任何孩子,他们爱的是自己为他们带来的荣耀,爱的是自己会为他们带来的光明未来。
他们对孩子的爱,需要用优秀和荣耀来支付换取。
幸亏没有强行留下墨以。
温家,已经烂掉了。
他在夜色中,无声无息回到房间,房间却早有一个虫在等着他。
啊,是郑成峰。
他帮自己把舒若华弄进星际监狱,看来是来邀功了。
“月明......”郑成峰是翻墙进的温月明书房,他下楼找对方时,恰巧听见温父们争吵,为了不让温月明难堪,他悄悄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