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闻言,两个舞伎依次朱唇轻启:
“小红。”
“小翠。”
“什么?”容舟扭过头来:“这都什么年代了,怎地还有这般土气的名字。”
这龟孙的的桃花宝典是白学了。
玄芜立刻驳他:“醉红宿翠。髻亸乌云坠。倒是两个风雅名号,毫无半点俗气。”
“哪来的雅名,无非是没上过学堂的老母给起的贱名。左右为了好养活罢了。”姑娘笑着嗔他,面上水目含春。
歪在旁边的容舟被玄芜此番操作惊到。
他掏出怀中蓝皮纸扎,唰唰地翻了起来,果不其然在入门法则的‘初识佳人’那一小节看到:
以温润谦和之态度,问其姓名,借诗词赋予寓意,恰到好处地赞扬,以便展开话题。
容舟合上宝典,只觉受益匪浅。
当即便融会贯通,准备举一反三。
他直面三人,沉吟片刻后扯出看起来谦和的笑:“二位的现如今的名字虽风雅,但我这有两个大雅的。”
容舟自来熟地扯起小红的袖摆:“你这身衣裳跟我们门派后山的大红桃子一个颜色”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以后便叫‘桃果果’罢!”
随后,他盯着绿衣服的小翠看了半晌,眼睛一亮道:“若来此处,需经一片水波涟漪的江,那你便唤‘绿波波’如何?”
语毕,容舟挺直腰板,颇有几分志得意满之感。
****
青白釉的鱼缸,瓷器薄如纸,水面明如镜。
面上零星几片荷叶点缀,水中的黑鱼悠哉嬉戏。
忽然,黎纤猛地将整只手伸进鱼缸,飞快地抓住其中一只鱼,握在掌心。
圆了咕咚的黑鱼在他软白的掌中翻腾挣扎。
完了!
是要来求自己买下这条鱼吗?
江逾白心思电转间只觉得黎纤必是要抓此鱼回去养。
却听黎纤张口道:“白白,这只不是鱼。”
“什么?”江逾白略微疑惑。
“这只鱼不吐泡泡,也不吃小虾米。”黎纤表情严肃,语气认真。
“额...”
江逾白正欲上前查探,黎纤手中的鱼儿倏地散去鱼形,凝成一股黑烟顺着窗缝窜出。
烟色厚重发黑,阴煞之气浓郁,当是邪灵作祟。
此时的烟花柳巷人声鼎沸,阳气颇盛,是此等邪物吸食.精气的绝佳地点 。
江逾白自阁楼窗口翻身而下,将踏云归催发极致,正欲朝黑烟流散的方向奔去。
却不曾想,黎纤也跟着他跳了下来。
大鱼动作敏捷轻盈,他扯住江逾白的手臂,急道:“我跑得快,可以帮着白白。”
二人追着黑烟七拐八弯,那黑烟如有神识般绕进人流最大的主街,主街行人缕缕行行,接踵比肩。黎纤发挥身形小的优势,竟比江逾白还快几分。
他像只灵活的鱼儿于水中穿梭遨游,掠过熙攘人群,眼看着黑烟近在咫尺间,黎纤伸手去抓,那烟雾却忽地停在一户人家门口。
黎纤疑惑之际,就见自此户院落匾额上射出一道玄金光芒,直直打在这团黑雾上。顷刻间,金芒与黑雾一起消散在此方空间。
此刻,江逾白已然赶到黎纤身侧,对上大鱼略带内疚的眸光,他抬手揉了把大鱼的发顶:“没关系,你虽未抓住那邪祟,但它已经被消除了。”
江逾白又补充道:“虽然没做成好事,但你有做善事的心便已难能可贵。”
闻声,大鱼扬起头,桃花眼弯成月牙,他冲着江逾白重重点头,随后勾起唇角,笑意盈满梨涡。
****
此处宅院占地颇大,约摸比普通的商户府衙大个二三倍。
檐上匾额也分外奇怪,寻常门户的匾额材质大抵是梧桐木,红松木。可这块却是辟邪的桃木。
依照牌匾边角的腐烂程度,大抵有个三十余年了。
江逾白把目光定格在桃木匾额的尾端,见其上撰有块巴掌大小的符文。
纹路繁复缭乱,但也能看出是个驱邪符文。结合方才符印射散的灵力强度来看,极有可能是个乘境后期修为深后的高手所绘而成。
这些个人间的钟鸣鼎盛之家大都惜命,也倒是会去求一些修士绘符炼器来保平安。
富贵高门自有高人保命,但穷苦人家却没那般好运。
种种的典籍记载,黑雾隐匿于花街柳巷,不是吸食男人精气,便是夺舍美人皮囊。江逾白心下思量:走时应在‘云雨殿’中设下几层防护结界的。
“哎呦呦! 小江师兄,你怎地来此处了?”
江逾白抬步欲走之际,便见一鹤发鸡皮,两鬓斑白的老人领着一众家仆自主院而出。
......
第46章
***
这声音很熟悉。
江逾白侧身抬眼望去, 面上露出些微讶色。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无为书舍的同窗——陈老头。
不同于在学宫内所着的水墨衣袍,锦衣华服的老头从影壁后踏出, 手上的褐玉扳指,腰间琥珀佩环, 身后的一众奴仆都昭示着其尊贵身份。
向内稍一打量, 只见前厅里挂满了红绸彩灯, 仆人穿着喜气,又见老者脸上有抑不住的笑意。
江逾白方想起陈老头应是告假回家给孙子摆满月酒来了。
“几日未见怎地不识得老陈我了?”